看着卡車卷起的泥煙，趙國強狠狠啐了一口：“呸！什麼玩意兒！庸子，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太便宜這倆王八蛋了！”
李庸望着遠處珠江口渾濁的水面，眼神深邃，笑了笑開口說道：“放過？國強，咬人的狗，打痛了才會記住教訓，錢，他們必須吐出來，這是代價，照片和簽名，捏在我們手裡，就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刀，杜明德經此一事，在經委也廢了，至于馬國棟和他背後的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等着吧，拔出蘿蔔帶出泥，孫副主任那邊會關注這件事的，咱們這些老百姓跟着摻和不合适，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讓我們的機器轉起來！”
他轉身，對着滿眼期待的工人們，聲音洪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兄弟們！機器到了！雖然路上磕了碰了，但骨頭還在！咱們的工程師呢？帶人，立刻檢修！能修好的立刻修！需要配件的，開單子，小王！你親自跑省城，找僑辦！就說我們急需，讓他們想辦法聯系港城供貨！國強！帶人把一号車間的地坪最後收光！三天！最多三天，我要聽見咱們‘東方紅’服裝廠裡面的縫紉機響起來！”
“是！庸哥！”
震天的吼聲在灘塗上空回蕩，驅散了陰霾，充滿了昂揚的鬥志，工人們如同上緊了發條，迅速撲向那些受傷的機器和未完成的車間
三天後，震耳欲聾的縫紉機轟鳴聲終于在一号車間響起，如同李庸血管裡奔湧的戰鼓。嶄新的日産設備被修整一新，在日光燈的照射下泛着冷硬的光澤。
工人們在車間主任陳大奎的吆喝下，手忙腳亂地适應着這些“洋機器”。
然而，開工僅僅三天，一股無形的焦躁就取代了最初的興奮。
“庸子，不對勁！”
趙國強抹了把臉上的油汗，闖進臨時搭建的闆房辦公室，把幾張皺巴巴的産量統計表拍在李庸面前，皺褶眉頭開口說道：“你看看！按小日子工程師給的參考工時，每人每天該出至少15件标準工裝上衣！可咱們呢？平均不到8件！最好的小組才10件出頭！這機器是轉得快，可人跟不上啊！”
李庸拿起報表，眉頭緊鎖，數字冰冷地揭示着效率低下的問題，他放下報表，沒說話，徑直走向車間。
李庸自己雖然上輩子沒有幹過實業，但是他拍過不少相關的紀錄片，所以對于這種勞動密集型産業在運營過程中可能會産生的問題以及如何解決還是有了解的，隻是缺乏實踐而已。
當李庸來到車間裡的時候，裡面的景象印證了他之前收到的數據。
縫紉機“哒哒哒”的聲響成一片，但是節奏混亂，不少工人對着複雜的操作面闆手足無措，穿線、換梭芯、處理線頭這些小問題頻繁打斷節奏，一些動作熟練的老工人确實是在埋頭苦幹，但手法明顯是老國營工廠式的，與李庸的服裝廠高速工業縫紉機的要求格格不入。
其他更多的生手則大部分一臉茫然，動作僵硬，時不時需要旁邊的“師傅”指點，效率更是慘不忍睹，車間裡彌漫着一種忙亂卻低效的氣息。
“陳主任！”李庸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