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大仵作,是看着他長大的如老師一般的存在,反過來說,也是李錦身旁的一張王牌。
這張牌别扭的性子,天下除了皇帝李義,也就李錦把他摸得透徹。
刀子嘴豆腐心,到底還是舍不得這個絕世的天才。
不多時,金舒直起腰,将手裡的小刀在一旁的火苗上左右烤了一下,邊擦邊說:“仇殺。”
這次,她說得十分肯定:“死者雖然被灌了水銀,但是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水銀尚未抵達腎髒。也就是說,整個器官,尚未走完衰竭的全過程。”
“她腦後的擊傷,應當是兇手強行補上的。”
李錦端詳着下颚,指尖一下一下婆娑着下颚骨,将已經得知的線索串聯了起來,彙聚成線。
“昨夜,林姑娘從錦華樓出來之後,本應坐馬車回府,但卻遇到了某人。她被某人攔住後,喝了不少的酒。”他頓了頓,“待林姑娘醉意極深,這個人将她杯中酒盞,換成了水銀,強行灌了下去。”
李錦打開扇子,思索了片刻:“那之後,林姑娘尚未毒發,就要走。那未知的某人便借口送她回府,将她騙上馬車。”
說到這裡,李錦踟蹰些許:“也有可能是,在離開之前,就已經深度昏迷,被人扛上了車。之後行至水渠,将她後腦打傷,拿走她手上的镯子,駕車逃走。”
說完,李錦瞧着金舒:“這個分析如何?”
此時,嚴诏也注視着金舒,他也想聽聽這天才的屍語者,是如何看待的。
在六扇門幾十年,輔佐過幾代門主的嚴诏,對屍語術的理解,要比尋常仵作更高一層。
鑒定損傷,推斷死亡時間,這些是必須要擁有的基礎能力,并不決定屍語術的水平。
優秀的屍語者,往往能夠通過這些最基本,人人都能看得到的東西,結合已經得到的線索,重建案件的現場,倒推動機,為破案提供指引,是如同燈塔一般的存在。
此刻的嚴诏,就對眼前的金舒,充滿了期待。
他想知道,這個人是否還有更高一層的可能性。
就見金舒沉思片刻,稍稍歪頭,打了個比方:“有沒有這種可能?”
“林姑娘是自己上的馬車,在車上毒發,頭暈想吐,于是在水渠處停車嘔吐。”
“那時,兇手見她依然沒有将死的征兆,便順手拿起路邊的大石頭,多次重擊她的後腦,在她倒地之後拿走手镯,駕車逃走?”
眼前,李錦和嚴诏驚歎的表情,如出一轍。
二十多歲便有如此見地,未來可期。
嚴诏臉上的肅然舒緩了幾分,他輕笑一聲,轉身看着李錦:“結合口腔殘留嘔吐物的情況,金舒的看法可能比較貼近真相。”
他極為耐人尋味的感慨:“真不錯,旗鼓相當。”
說完,背手邁過門檻,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嚴诏得琢磨琢磨,這件事兒之後要怎麼辦。他是不是有必要背着李錦,提前給大魏的皇帝打好招呼。
院子中,小雨微朦,嚴诏回眸,瞧着屋内,眸光暗沉不少。
金舒既然已經去過錦華樓,想必有些人,也已經開始了暗中行動。
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