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後沒多久,有個鬼鬼祟祟的監生就一直蹲在這裡,像是找什麼東西。”陳惜說,“祭酒大人覺得有問題,就把他綁起來了,然後”
陳惜上前兩步,撥開種在院子裡的灌木叢,往花池深處走了兩步:“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裡埋了這麼大一個木箱子,正好能夠躺下一個人。”
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花園裡,已經被陳惜清理了差不多的一塊地下面,嵌着一個長方的,開着蓋子的箱子。
金舒撥開茂盛的灌木,蹲在一旁,睨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箱子。
“應該就是這裡了。”她說,“還能聞到隐隐的臭味。”
她擡頭,看着一同站在花園裡的陳惜:“陳大人,被抓的那個監生呢?”
說是監生,其實并不準确。
國子監的學生雖統稱監生,但因為生源不同,也有更加細緻的劃分。
像是蘇子平這種花了錢才進來的,叫捐生。而那個被國子監祭酒給綁了的、鬼鬼祟祟的學生,也是捐生。
從李錦邁過門檻走到屋内開始,被綁着手腳,塞着嘴巴的少年,便眼巴巴地睨着他,口中嗚嗚囔囔,憋得滿面通紅。
他蹙眉,徑直上前,一把扯下少年口中塞嘴的帕子,扔在一旁,看着他大口大口喘氣的模樣,等了片刻才說:“說說吧,你如何知道那裡有箱子,你和蘇子平之間,又是什麼關系。”
“我和他就隻是同窗而已!”跪在地上的少年趕忙說道,“青天大老爺,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啊!”
可李錦卻面無表情地在正堂的八仙椅上坐下,看着他的面頰,半晌,一聲輕笑:“本座問的是這個問題麼?”
眼前,少年面頰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那裡有箱子的事兒,是有一回我瞧見了,他帶着一把鑰匙去花園裡,蹲在那不知道搗鼓什麼東西,之後就拿着幾塊玉石出來。”
“我我”他憋了半晌,像是往外蹦字一般地說着:“我就想着,他都死了,那值錢的石頭啥的”
“就想挖出來賣了,換點銀子”說到這,他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案子查了一天,從日上三竿,陽光正好的午間,到鎏金色澤鋪了滿地的傍晚時分。
李錦其實與金舒一樣,覺得這件案子拼圖的碎片,還少了最關鍵的部分。
他心中,這件案子,因為那隻茶盞的出現,則有了三個不同的可能性。
第一種,是這件毒殺的案子,本身就是因為蘇子平偷竊成瘾。
他在某一次偷竊的時候,偷到了不應該偷的東西,引禍上身。
第二種,便是這茶盞本身,與他的死亡并沒有直接聯系。
李錦是被某一個人,利用了這起毒殺案,引導着來發現這隻茶盞而已。
案子是獨立的案子,茶盞是獨立的茶盞。
而第三種可能,就是兇手殺人這個行為本身,就是為了讓李錦找到這個茶盞。
他睨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少年,涼唇輕啟:“假設你是為了換點銀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蘇子平,也說得通不是麼?”
聞言,少年急了:“說不通說不通!要隻是為了銀子,我大可以幫劉琦辦事,根本不用殺他啊!”
李錦眼眸微眯:“劉琦?”
面前的少年,忽然愣住,尬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