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蹙眉,瞟了金舒一眼,看着她嬉皮笑臉的模樣,嫌棄地哼了一聲,便與她擦肩而過。
周正站在正堂外,關上了正堂的門。
屋内,一根沉檀的線香燃得正旺,輕煙直上,仿佛一條垂直的線,繞梁而過。
李錦大步流星,徑直坐在八仙椅上,自懷中拿出一封漆黑的信:“棠下村的事情傳開了,太子那邊已經有動向。朝堂上幾個老人,連夜在太子府商議之後,按捺了這麼多天,終于行動了。”
他将信遞給嚴诏:“我們的人悄悄跟着他們,其中有幾具屍骨掩藏的位置,已經找到了。”
嚴诏知道,李錦說的是六年前,在李景上位之後,成了他棄子的那些,被滅了口的“功臣”們。
看着信上的字樣,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嚴诏蹙眉,半晌,幹癟的唇一張一合:“你如何判斷不是陷阱?”
李錦沉默了半晌:“這點嚴伯不必擔心,我已經有安排。”他睨着嚴诏的面頰,“他不動,我不動。”
說到這,李錦沒等嚴诏再開口,話音一轉:“金舒方才跟你說什麼?”
嚴诏擡眉,瞧着李錦那張俊俏的面頰,哼了一聲。
他将手裡的信紙折起來,塞進信封裡:“說,靖王殿下這幾日,頗有男子英姿,把她吓壞了,還以為自己人頭不保,準備跑路了。”
嚴诏一句話,把李錦說愣了。
可也就一瞬,他擡手擋了一下自己泛紅的面頰,目光遊離地埋怨:“哪有的事。”
這樣子,嚴诏根本懶得戳破,他将那黑色的信封放在李錦手邊,沒好氣的埋怨:“你去一趟香積寺,想一出是一出,白羽将寫着金舒名字的那一頁焚了的時候,差點燒了手。”
他歪了歪嘴:“還姻緣燈,她那個掉進錢眼子的模樣,會點什麼姻緣燈?!”
瞧見自己被拆穿,李錦也不反駁,自顧自倒了一盞茶:“祈福而已。”
雲淡風輕,好似事不關己。
但瞞得過别人,瞞不過嚴诏的雙眼。
他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歎一口氣:“别說我不近人情的潑你冷水,你是王爺,她是平民,你是門主,她是仵作。你是被民衆捧成神明的皇族,她是每日面對死人,替亡者開口的閻羅使者。”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願意,陛下願意否?臣民願意否?朝野四方願意否?”
他說的這些,李錦怎麼可能不知道。
越是清楚,他面頰上的神情越是複雜。
可嚴诏話音一轉,又補了一句:“方法麼,也不是沒有。”
這倒是格外出人意料,讓李錦端着茶水的手滞了一下,詫異的看着他的面頰。
一向是上綱上線的嚴诏,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