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竊喜什麼呢?
龐嘉雯有那樣的勇氣敢帶着他翻山越嶺去西甯尋找雙親做主,他卻沒有勇氣告訴龐嘉雯自己來侯府的目的,破釜沉舟般将龐嘉雯接出府去,為她謀劃将來。
白若瑾從未如此覺得自己可笑,他真的是太稚嫩太無恥了。哪怕他能早一點成熟起來,知道怎麼樣才算真正喜歡一個人,知道怎麼樣才算真正愛護一個人,那麼今日的龐嘉雯就不會如此決絕。
她也許隻會笑一笑,拉着他離開,說不用理會。
但她現在想追究到底,白若瑾就知道,是自己無用,讓她親自面對這一切。
可悲的是,就在剛剛,他還因為和龐嘉雯聯手糊弄晉王而沾沾自喜,現在看來,龐嘉雯之所以沒有跟他計較,是将他當成是頑劣不堪的小孩子吧?亦或者,她隻是看在外祖母的份上!
白若瑾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像他這樣的人怎麼配說喜歡呢?
他忍不住往後退了退,腳步踉跄。
楚王和白汲很擔心,兩個人幾乎同時扶住了他。可他卻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他那恍惚的目光下意識朝龐嘉雯看過去,卻見龐嘉雯隻是斜睨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一眼,極其平淡和漠然,仿佛他的存在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白若瑾徹底堅持不住,軟軟地靠在楚王的懷裡,任憑楚王扶着他往屋檐下走去。
與此同時,他看見晉王輕蔑的目光。在瞥了他一眼後,晉王便對羅老夫人道:“這件事你們若不為丹陽做主,那就别怪本王将事情原原本本呈報給父皇,到時候你們永甯侯府還在不在,那就不好說了。”
羅老夫人一把年紀放開拐杖,當即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若瑾看着龐嘉雯單薄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卻不可遏制地紅了。他知道她的難過,也知道她的堅持,但他卻恍如廢人一般,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沒有,晉王卻有。
隻見晉王上前一步将龐嘉雯擋在身後,朝羅老夫人道:“您要跪也可以,丹陽受不起的,本王替她受了。”
白若瑾突然懂得了晉王那輕蔑的目光,他怎麼配是他的對手呢?
胸口一陣血氣上湧,白若瑾硬生生忍了回去,他那強撐着睜開的眼眸殷紅如血,任憑指甲斷在掌心也毫無知覺。
嘉雯
他想說,離晉王遠一點。
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龐嘉雯的名字都叫不出來,粗喘的氣息像是隻為證明他還活着,整個人卻如同廢人一般
他其實什麼也做不了,面對嘉雯,他活着或者死了其實也并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