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廊下,江碧桐打量着院内的幾個丫鬟,最後目光停留在青蘭身上,對甯蘭說道:“就是她了,先跟在甯蘭姐姐身邊學學,姐姐好好教導她,過個十天半月的,姐姐心裡有數了,就讓她近身伺候母親吧。”
甯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禁笑了笑:“五姑娘真是極好的眼光。青蘭來咱們怡華苑也有五六年了,平日裡做事穩妥,口風嚴謹,從不挑撥和搬弄是非,比起外頭來的,婢子覺得她更合适頂上來。”
江碧桐亦是點了點頭。
那夜千蘭選擇将藥包嫁禍在青蘭枕頭裡,想必也是算準了青蘭平日話少,連辯駁怕是都沒什麼詞彙,所以才打了她的主意。
連着侍奉了葉氏用藥三天,這天下午,天氣陰沉沉的,恐怕是要下雨。
檀香快步走進來,在江碧桐耳邊輕聲道:“姑娘,葉姑奶奶招了件事。”
“是解藥?”
檀香搖了搖頭,聲音更低幾分:“她說她也不知解藥,那日在葉家将解藥的事說出來,不過是想吓唬您和将軍,不想進順天府罷了。她這次招出的事,與李家有關。”
屋外忽然雷雨大作,閃電劃破了天空的寂靜,豆大的雨點順勢而下。
“李家姑爺的死…是葉姑奶奶做的。”
江碧桐已經猜到了。
葉姨母癡心于父親多年,因此怨恨上了母親,後來李家上門提親,葉老夫人身為嫡母,做主将葉姨母嫁去李家,徹底斷了葉姨母對江堯的念想,葉姨母如何不恨?
幾年過去,那恨意并沒有淡薄,她的枕邊人更是令她嫌棄和厭煩,于是李杭父親的死,已成定局。
深深一閉眼,江碧桐語氣喃喃:“本就是孽緣…”剩下的話她并沒有說。
雨幾乎下了一整夜,到了次日清晨還淅淅瀝瀝的不肯停,将剛開放的梨花打落不少。
江碧桐由藿香扶着,撐着傘往榮壽堂去。
榮壽堂内,江碧棈與江碧梅已經到了許久,正一個為江老夫人端着茶,一個捧着本經,正輕聲讀着。
周氏坐在下座,面前擱着一本賬目,應該是在等江碧棈讀經完事後,向江老夫人彙報這個月江家的所有開銷。
許久過後,江碧棈的聲音停止,卞媽媽這才掀了簾子放其他幾位姑娘入内。從長至幼依次請過安後,江老夫人略略擡手,叫幾位小輩坐下。
三房江霈是庶子出身,他生有兩女一子,其中一兒一女皆是嫡出,分别是江碧杉與江景棋,江景棋是府内最小的孩子,剛滿九歲,上有嫡姐一位庶姐一位,庶姐江碧橙今年十歲出頭。
江霈的正妻胡氏将江景棋看的如心肝肉一般,見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天都亮了還在下着,便不放心年幼的兒子出來請安了,說是他夜裡着了涼,早晨有些發熱。
本就是庶出的一房,江老夫人懶得計較,多一眼都沒看胡氏,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母親,這個月兒媳粗略計算了一下,各處花銷與往月差不多,唯獨這蔻香園…”周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江碧桐:“這月的花銷确實有些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