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嚴重懷疑,她是将對他的怒火,發洩在了這頓飯上。
吃飽喝足,江碧桐引了杯茶水漱口,終于對他說了一句話,問:“五皇子可别故意吊着我,藥方究竟給不給?”
“給如何,不給又如何?要知道沒我這份藥浴的方子,你母親身上的毒可是祛不幹淨的。”虞珩笑着說道。
“你!”
江碧桐悻悻轉頭,實在不想看他。
虞珩沒再談這個話題,看着她的面龐問:“李家的事還未結束,這段時間你在家裡還好嗎?”
她好如何,不好又如何?上頭的長輩讓她禁足思過,關起門來怎麼教導小輩外人都管不着,他那态度就好像同他說完能改了她的困境一般。
所以江碧桐隻是冷冷道:“五皇子可别操心我,我好着呢。”
“若是好了,這段時間我為何沒在府裡其他地方見過你?”虞珩說:“我的人每天都會去一趟你們家,卻見你連院子都沒出去過,也不去見你母親了,可是禁足了?”
明知自己孫女受了委屈,卻還是用禁足作為懲罰,很像是江老夫人能做出來的事,虞珩毫不意外。
前世那三年,江碧桐受了肩傷還被廢了一條腿,困在那四四方方呢院子裡,消息閉塞,不同于他從北昌死裡逃生回來後,還能打聽到一些事。
那江家在抄家當天,江老夫人跪在李大都督面前痛哭流涕,因為江堯還未回家的原因,她怕極了,牢牢抓着身前的孫子,讓她的孫子為她擋刀子。
後來她的孫子江景楓,也确實是死在了李大都督的刀下。
江景楓死在面前後,葉氏崩潰不已,卻又念着已經出嫁的兩個女兒舍不得自盡,于是江老夫人便扯着葉氏的頭發拽到李大都督跟前兒,讓李大都督将葉氏帶走,放過她一條生路。
那一天,什麼兒子孫子骨肉親情,在江老夫人面前都不如自己活命重要。
見虞珩已經猜到,江碧桐也懶得瞞他,又倒了杯茶後語氣平淡道:“官宦人家都是有高有低的,但在朝為官最重要的還是聖心,得了聖心,哪怕你權柄不高也照樣有人奉承,哪怕是那些權勢在你頭頂的人,也要服軟。現在的京城就是如此,李家權勢滔天,我那欺軟怕硬的祖母又怎會與李家對着幹。”
她向虞珩說起自家長輩的不是,這倒是讓虞珩很高興。
這說明在她心裡,他成了自己人。
江碧桐又說:“上次的事,多謝五皇子,不論今天的藥方能否給我,我都是要謝謝你的。”
虞珩微微皺眉。
他聽出了離别的意思。
果然,江碧桐的聲音再次傳入他耳内:“夜深了,我偷偷跑出來已經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就要被發現了。”
“我送你。”虞珩脫口說道。
“不必,我帶着藿香回去就是。”
“她不過是身子骨靈巧,一點功夫也不會,遇見危險你們可就慘了。”話必,虞珩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手裡折好的紙張放在了她的手心。
江碧桐看着手心,不由得愣住了。
接着,她渾身一顫。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虞珩單手擁住她的後腦勺,将她往前輕輕一帶,一吻吻在了她的額頭。
“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虞珩笑的人畜無害,江碧桐立在那兒,仿佛腳下生了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