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也不知是盼着薛景山來,還是盼着他不來。
可她兒子哪裡有她明白事理?一聽這話就怒了:“爹爹不來,咱們豈不是要被那群人罵死?他應該趕快來才對,快些帶我回家!”
他雖不知父親的家究竟在何處,可他聽娘親不止一次的提過,說他乃貴人之子,以後一定會有認祖歸宗的那天,到時候便是享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砸到他頭上了。
于是,年幼的男孩潛意識裡覺得自己的父親一定很厲害,能救他們于水火,還可以給他過不完的好日子。
白氏看着兒子,輕輕歎了口氣:“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她清楚薛家乃重名聲的家族,雖然有外室的男子不少,外室生了孩子的也挺多,可這種事旁人家能容忍,江家能嗎?
想到這兒,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
白氏不由擡起頭去看。
江堯騎着高頭大馬,将有些狹小的巷子襯得更窄幾分,身後的馬車上坐了三個人,分别是薛劉氏、薛景山與江景楓。
原本薛景山還抱着幻想,以為江景楓隻是聽着道聽途說幾句,怎麼可能真知道白氏的住址?然而随着馬車有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直奔着這條他所熟悉的菁遠巷子而來,薛景山臉都快綠了。
下馬車後,首先迎接他們的,便是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
二寶眼尖極了,一指頭指向薛景山,往人群裡丢了一句:“看那個負心漢!兒子都好幾歲大了,還養在這兒不帶回家去!”
這話猶如在油鍋裡澆了一瓢的水,頓時讓老百姓們炸了鍋。
“雖說貴人們有外室很常見,可偏偏有外室的是慶陽侯世子…”
“真是大好前途都不想要了呀!”
一個粗犷嗓門的婦人接話:“以前聽說慶陽侯府極重規矩,如今看來也不過是面上功夫罷了。”
比薛景山臉色難看的,大概就是江堯了吧。
他昨晚還跟自己女兒說過,薛景山這孩子是他看着長大的,品行方面應該沒關系,不承想才一夜過後,他就被打了臉!
他從馬上下來,腳步一瘸一拐的走向馬車,問兒子:“那外室住在哪個院子?”
對這點,其實江景楓也不清楚。
二寶聽聞這話,從人群裡擠了過去,指了指白氏所住的院子:“就是這兒!”
薛景山心中一緊,跳下馬車,正想往前奔幾步,忽然被薛劉氏拉住。
薛劉氏帶有深意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可薛景山全懂。
這件事,隻能舍棄白氏了,想必白氏也能懂,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左右江堯和江景楓也不能殺了白氏,隻要白氏打死不認,那江家不僅不占理,薛家還能倒打一耙。
想到這兒,薛景山放慢了步子,将關心則亂全部收起。
江景楓走上前來叩門。
白氏被唬了一跳,擁緊了兒子不敢撒手。本以為裝沒聽見躲一會兒也就罷了,可外頭的敲門聲一直不停,好似她不開門就要破門而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