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董姨娘帶着兩個婢子走進了清心茶社。
虞珩站在二樓樓梯上往下一看便看見了她,沖着江碧桐點點頭,江碧桐轉身離開了二樓,直奔一樓去。
董姨娘捏起了一塊茶點,正想吃下去,手肘卻被江碧桐故意撞了一下,茶點碎成了細碎的渣滓,落了董姨娘一身。
江碧桐連忙道歉:“對不住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着急。”
“無礙的。”董姨娘性子很好,隻站起身彈了彈衣裳上的碎渣,嘴上說着:“下次走路可要慢些,這碰了我還好,姑娘若碰的是那蠻不講理的,沒準兒就捉住姑娘不準走呢。”
聞言,江碧桐面露苦笑:“若不是十分着急的事,我也不至于如此匆忙,實在是…實在是大都督欺人太甚,逼的人沒有活路!”
董姨娘清理衣裳的手忽然一頓。
她擡起頭來,直視着江碧桐的臉,問:“姑娘說的是哪個大都督?”
“還能是誰,李大都督呗。”江碧桐低頭用帕子擦了擦鼻子,帕子中的清涼油味道極沖,直接熏出了她的眼淚來,于是她紅着眼哽咽道:“我瞧着貴人您是個面善好說話兒的,才跟貴人您多說兩句,那李大都督…簡直就不是個人!”
董姨娘四下看了看,抓着江碧桐的手腕低聲道:“咱們去雅間說。”
虞珩見兩人往二樓走來,明白江碧桐已經做到了,于是回到了适才他待着的雅間。兩個雅間中間的牆裡被掏空,可以清楚的聽到隔壁的談話聲。
進了雅間,董姨娘遞上了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問道:“李大都督這是對姑娘做了什麼?”
“他對我倒是沒做什麼,隻可憐了我那二姐姐…被他羞辱後抓了起來,不知要送到什麼地方去!”
“竟有這事!”董姨娘輕掩了一下嘴,吃驚之餘面露心疼道:“那你二姐姐如今…”
“我已經許久未見過二姐姐了,聽聞這次李大都督抓了好些年輕的姑娘,我怕…”江碧桐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極其讨人心疼:“我母親砸鍋賣鐵籌了路費送我進京,我一定要将二姐姐救出來!”
一聽說她并非京城人,董姨娘心裡七上八下的。
對面的少女所說的,不就是她的故事嗎?
那李大都督,如今又要害人了嗎?
“李大都督是當今聖上面前的紅人,你如何與他鬥?”
“若不是有了法子,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江碧桐仰起頭看她,抽泣了兩聲說:“聽聞順天府尹肖大人剛正不阿,最是心善,是咱們老百姓的父母官,我今兒就是想去見他的,隻是聽人說若是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哪怕是肖大人也動不得李大都督分毫,所以我才發愁,情急之下不小心撞到了貴人。”
董姨娘伸手将她扶起,說:“那都是些小事,隻是這所謂的證據…可不好得啊。”
若是有可能,她如何不想把李大都督繩之以法?
縱然這三年來她十分的得寵,可她心裡對李大都督的恨意卻絲毫未減。
江碧桐握緊了她的手:“我瞧着貴人您穿戴高貴,可是京城中人,若是您知道些李大都督的什麼事,一針一線也好,一字半句也罷,都請說出來,也好讓我有個調查的方向。”
初來乍到的小姑娘梨花帶雨的握着自己的手,繞是董姨娘這種自以為堅強的人也難免動了恻隐之心。
她沉思片刻,聲音極低:“若說起李大都督,我還真知道些他的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