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堂内,往日裡熏着的百合香早已斷了。
空氣裡隻剩下廉價茶梗的苦澀,混雜着老太太嶽清秋身上散發出的頹敗氣息。
她枯坐了整整一夜。
眼窩深陷,兩頰的肉松垮地垂着。
那個女人,那個她從未正眼瞧過的商女,竟然真的敢。
不僅敢,還做得如此之絕。
“老太太,喝口熱水吧。”
忠心的周嬷嬷端着一隻粗瓷碗,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嘴邊。
嶽清秋一把揮開,滾燙的茶水潑了周嬷嬷一手,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水?我現在喝得下水嗎?”
嶽清秋的聲音嘶啞,像是破舊的風箱。
“她要我的命啊!”
她死死攥着身下硬邦邦的梨花木椅扶手,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
腦海裡反複回響着柳如依那些冰冷的命令。
月例十兩。
粗茶淡飯。
這哪裡是侯府老封君該過的日子,這分明是打發府裡最下等的仆役。
不。
她絕不認命。
她嶽清秋鬥了一輩子,怎麼能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裡。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星,驟然在她腦中亮起。
“周嬷嬷。”
她猛地擡起頭,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一絲駭人的光。
“備車。”
“老太太,您要去哪兒?”
“去謝家族的。”
嶽清秋一字一頓,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就不信,這謝家,還是她柳如依一個外姓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