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向族長,聲音裡充滿了浩然正氣:“這筆錢,是夫君為了孝敬族中長輩,特意用來修葺别院,建造一處雅緻庭院所用。”
“夫君常說,謝氏一族同氣連枝,長輩們的安康與顔面,便是我們做晚輩的頭等大事。此舉,絕無半分私心。”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言辭。
不明就裡的幾位下人甚至露出了然的神色,覺得還是大房這位新夫人識大體。
唯有柳如依,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那笑意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楚銀環自以為是的正義感上,卻帶着千鈞之重。
“哦?”
柳如依開了口,聲音裡帶着幾分天真的好奇,“原來是這樣。”
她看向楚銀環,一雙清澈的眸子,不含絲毫雜質,卻像能洞穿人心的鏡子。
“既然侄媳婦對這别院的用途如此清楚,想必是去過的了?”
柳如依頓了頓,帶着促狹笑意道:“不知那别院究竟作何用處,可否為族長與各位長老,詳細說上一說?”
楚銀環聞言,胸脯挺得更高了。
她以為柳如依這是在垂死掙紮,試圖用細節來混淆視聽。
“我自然知曉。”她信誓旦旦,聲音清脆,“那處别院,是夫君特意為招待京中貴客,彰顯我闵遠侯府氣度所備。裡面的布置,無一不精,無一不雅。”
“柳如依,你一個商女,不懂這些高門大戶的往來禮節,也屬正常。”
她甚至還反過來教訓了柳如依一句,言語間充滿了身為聖女的優越感。
站在她身側的謝鈞傾,聽到“招待貴客”四個字時,魂都快吓飛了。
他拼命地給楚銀環使眼色。
他的眉毛幾乎要擰成一團,眼神裡充滿了驚恐與制止。
他放在身側的手,甚至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然而,楚銀環正沉浸在自己舌戰群儒,為夫君挽回顔面的高光時刻。
她隻覺得謝鈞傾的眼神是激動的,是贊許的,是為有她這樣的賢内助而感到驕傲。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即将噴薄而出的毀滅氣息。
反而說得越發來勁,将那别院描繪成了一處堪比文人雅集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