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依便垂下眼簾,繼續看她的賬冊,手裡的筆穩穩當當,沒有一絲顫抖。
兩人心照不宣,任由院外的風雨無聲地進行。
楚銀環以為的雷霆一擊,在謝雲峥提前布下的天羅地網面前,成了一場無聲的鬧劇。
第三日清晨,柳如依起身梳妝時,在梳妝台上發現了一封信。
沒有信封,就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紙,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寫着:三日内交出胭脂扣秘方,否則,取你性命。
赤裸裸的威脅。
巧織吓得臉都白了:“夫人!這是誰幹的!膽子也太大了!”
柳如依拿起信紙,看了一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她走到燭台邊,将信紙湊到火焰上,看着它慢慢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撮灰燼。
“慌什麼。”她平靜地對巧織說,“一個連臉都不敢露的鼠輩罷了。”
她坐回鏡前,繼續描眉。“去,把昨夜子時到今晨卯時,所有靠近過淺溪軒的護衛和丫鬟的值守記錄拿來。我要看看,是誰的膽子,這麼肥。”
“是。”巧織定了定神,立刻領命而去。
柳如依的追查在暗中進行,府裡卻先一步出了亂子。
大房的謝鈞傾,連日來被奪權、被羞辱,妻子楚銀環又對他日益壓迫,積壓的怨氣和無能狂怒終于讓他崩潰了。
他從早上開始就抱着酒壇子猛灌,到了下午,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沖出房門,在院子裡大吵大鬧。
“柳如依!你這個毒婦!給我滾出來!”他搖搖晃晃,手裡還提着半壇酒,見東西就砸,嘴裡污言穢語不斷。
“一個商女,憑什麼管我侯府!你給我等着,等我讓二叔休了你,把你賣到窯子裡去,我看你還能這麼嚣張嗎?”
下人們吓得紛紛躲避,誰也不敢上前。
柳如依正好帶着人從前院查完事回來,迎面就撞上了這場鬧劇。
謝鈞傾看到她,眼睛都紅了,提着酒壇子就沖了過來:“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看我不打死你!”
護衛立刻上前攔住他。
柳如依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
她看着這個狀若瘋癫的男人,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但她隻是冷冷地看着這個她的前未婚夫。
“小侯爺醉了。”她對着護衛吩咐,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來人,扶小侯爺回房,醒醒酒。”
“放肆!誰敢碰我!”謝鈞傾還在掙紮,“我可是侯府的小侯爺,你們這群賤嗚嗚嗚”
“堵上他的嘴,太吵了。”柳如依補充了一句,“禁足三日,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踏出房門半步。再敢鬧事,就直接綁起來。”
護衛們不再猶豫,拿布塞住謝鈞傾的嘴,将他半拖半架地弄回了房間。
一場鬧劇,就這麼被柳如依輕描淡寫地平息了。
她當衆處置了侯府名義上的繼承人,所有人都沒有誰敢站出來替謝鈞傾講話,大家都隻是低下頭假裝手頭上的事情很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