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楚銀環也沖了出來。
她顯然一夜未眠,眼下一片青黑,形容憔悴。
當她的目光觸及地上那幾具熟悉又扭曲的屍體,尤其是大胡子師兄那張死不瞑目的臉時,她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不不不可能!”楚銀環渾身劇震,踉跄着後退幾步,死死捂住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眼神瞬間渙散,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和崩潰。
大師兄她最厲害、最倚仗的大師兄死了?還有三師兄、五師弟他們他們都死了?像破麻袋一樣被扔在這裡?
“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猛地從楚銀環喉嚨裡爆發出來,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
她像是徹底瘋了,猛地撲向大胡子師兄的屍體,雙手顫抖着想去碰觸那張熟悉的臉,卻又被那冰冷的死氣和猙獰的傷口吓得縮回手。
“大師兄!師兄!你醒醒!你醒醒啊!”她跪在血泊裡,雙手死死揪着自己的頭發,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歇斯底裡地哭嚎着,再沒有半分天山聖女的矜持與高傲,隻剩下一個徹底崩潰的瘋婦,“柳如依!柳如依你這個毒婦!魔鬼!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啊——!”
她猛地擡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怨毒地掃過那幾個送“禮”的護衛,又猛地轉向旁邊僵立如同木偶的謝鈞傾,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撲過去死死抓住他的衣襟,瘋狂地搖晃着:
“鈞傾哥!你看見了嗎?你看見那個賤人做了什麼嗎?她殺了大師兄!她殺了他們!她就是個魔鬼!你去!去殺了她!你去啊!去給大師兄報仇!”
謝鈞傾被她搖晃得幾乎散架,衣襟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看着地上慘烈的景象,聞着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再聽着楚銀環歇斯底裡的哭嚎和詛咒,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闆直沖天靈蓋,恐懼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住他的心髒,幾乎要将他勒斃。
報仇?去淺溪軒?去找那個坐在輪椅上卻如同修羅惡鬼般的謝雲峥?去找那個笑盈盈看着屍體、還能讓人打包送回來的柳如依?
他雙腿發軟,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别說報仇,他現在隻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些屍體,逃離眼前這個瘋了的女人!
“我我”謝鈞傾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神裡充滿了驚懼和逃避。
楚銀環看清了他眼底的懦弱和恐懼,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
巨大的絕望和怨恨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将她吞噬。
“廢物!你這個廢物!”她猛地松開謝鈞傾,用盡全身力氣将他狠狠推開,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劇毒的刀子,“你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你算什麼男人!我楚銀環瞎了眼才嫁給你!”
她不再看謝鈞傾,而是轉向地上那兩個還留着一口氣的天山弟子,聲音嘶啞,帶着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師兄他們是怎麼死的?”
一個弟子忍着劇痛,斷斷續續地開口,聲音裡充滿了恐懼:“有有埋伏好多人弩箭那個殘廢他他不是人他出手大師兄一招一招就”他回想起謝雲峥那快如鬼魅、狠辣絕倫的一抓和機關暗箭,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