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廢謝雲峥?”楚銀環像是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她看看地上大師兄肩頭那個緻命的血洞,再看看弟子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懼,一股寒氣順着脊椎爬遍全身。
那個坐在輪椅上、蒼白安靜、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殘廢?
是他殺了武功蓋世的大師兄?隻用了一招?
這怎麼可能?!
巨大的認知沖擊讓楚銀環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憤怒、怨恨、瘋狂,在這一刻都凝固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寒意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身體晃了晃,眼前陣陣發黑,喉嚨一甜,竟“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暈死在那片黏膩冰冷的血泊之中。
“銀環!”謝鈞傾驚呼一聲,卻不敢上前去扶。
廳内一片死寂,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那兩個天山弟子微弱的呻吟。
淺溪軒的護衛首領冷眼看着這場鬧劇,面無表情地再次開口:“二夫人還有句話:三日期限已過半。賬,該還了。”
說完,他不再看這如同煉獄般的墨韻閣,帶着手下,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留下身後一片狼藉和絕望的死寂。
謝鈞傾呆呆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嘴角帶血的楚銀環,再看看旁邊死不瞑目的大師兄和兩個半死不活的弟子,最後目光落在金磚地上那大片大片暗紅發黑的血迹上。
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冰冷和絕望,徹底将他淹沒。
他雙腿一軟,癱坐在冰冷的血泊裡,眼神空洞地望着門外漸漸亮起的天光,仿佛看到了自己末日的降臨。
淺溪軒的書房裡,炭火燒得正暖,驅散了初冬清晨的寒意。
柳如依将一枚溫潤的羊脂白玉佩系在謝雲峥的輪椅扶手上,指尖拂過玉佩上簡潔的雲紋:“這個壓驚,二爺可還喜歡?”
謝雲峥垂眸看着那枚觸手生溫的玉佩,又擡眼看向柳如依。
她眼底有着一夜未眠的淡淡青影,眸光卻亮得驚人,帶着一種塵埃落定後的銳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夫人費心。”他聲音依舊平淡,指尖卻在玉佩光滑的表面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長信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主子,夫人。東西送到了。墨韻閣那邊,楚銀環吐血昏厥,謝鈞傾癱坐血中,狀若癡呆。”
柳如依聞言,輕輕“哦”了一聲,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凜冽的空氣湧入,帶着泥土和草木的氣息,沖淡了昨夜殘留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