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早年雲遊南疆時曾在一卷殘破古籍上見過隻言片語的描述,幾乎也要被這表象瞞過!
何人?竟敢對九五之尊下此毒手?
手法如此陰毒隐蔽,連太醫院那群頂尖國手都束手無策!
玄機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依舊古井無波。
他緩緩收回手指,動作沉穩。
“如何?”皇帝的聲音嘶啞幹澀,帶着一種窮途末路的急切和恐懼,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玄機子,“掌教朕朕這病”
玄機子微微垂眸,避開皇帝那迫人的、充滿死亡氣息的目光,聲音如同山澗寒泉,平靜無波:“陛下龍體積勞成疾,沉疴日久,邪風入髓,阻滞經絡,氣血淤塞已傷及髒腑根本。”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說得極慢,極清晰,卻巧妙地避開了最核心的那個字——毒。
“恕貧道直言,此症兇險異常。非尋常藥石可解。”
“沉疴日久?”皇帝渾濁的眼珠裡驟然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在玄機子臉上,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瀕臨瘋狂的尖厲和刻骨的懷疑,“你你是說朕這病沒救了?”
巨大的恐懼和随之而來的暴戾瞬間攫住了他!
積勞成疾?
沉疴日久?
放屁!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分明是有人要害他!要害他的江山!
“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嗆咳再次襲來,皇帝佝偻着身體,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福海慌忙上前拍撫,卻被皇帝猛地一把揮開!
“滾!”皇帝嘶吼着,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明黃的錦被,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結的枯藤。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殿内垂手侍立的灰袍内侍,掃過一臉驚惶的福海,最後又死死釘在玄機子平靜無波的臉上。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瘋狂滋長。
是他?謝雲峥?那個看似蟄伏的殘廢?還是眼前這個看似仙風道骨、實則包藏禍心的天山掌教?亦或是朝中那些蠢蠢欲動的魑魅魍魉?
“沒救?”皇帝的聲音陡然壓低,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如同毒蛇吐信,“天山掌教神通廣大,呼風喚雨,連朕這‘積勞成疾’的小病都束手無策?”他刻意加重了“積勞成疾”四個字,每一個字都淬着冰。
玄機子心頭一凜,面上卻依舊不動如山,微微躬身:“陛下息怒。貧道隻言此症兇險,非言無救。天山确有秘法,或可一試,然”
“然什麼?”皇帝急促地喘息着,渾濁的眼睛裡閃爍着孤注一擲的瘋狂光芒。
“需尋一處極靜、極寒之所,引地脈寒煞入體,以毒攻毒,強行疏通淤塞之經絡,逼出沉疴邪氣。”玄機子緩緩道,聲音帶着一種空谷回響般的缥缈,“此過程兇險萬分,稍有不慎,恐恐傷及龍體本源。且需至少七七四十九日,不得受絲毫驚擾。”
“七七四十九日?”皇帝喃喃重複,眼神明滅不定,似乎在權衡。
極寒之所?不得驚擾?這老道是想把他困在某個地方?還是另有所圖?
巨大的猜忌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他誰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