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些裝神弄鬼、自诩超然物外,實則野心勃勃的方外之人!
“好好一個以毒攻毒!”皇帝忽然發出一陣嘶啞的怪笑,笑聲在空曠的殿内回蕩,顯得格外瘆人,“朕準了!地點就定在西郊皇陵的寒冰的宮!”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玄機子,一字一句,如同冰錐,“福海!傳旨!即日起,移駕寒冰的宮!由天山掌教全權負責‘診治’!一應所需,不得有誤!另——”
他猛地頓住,目光掃向殿角的灰袍内侍,聲音陡然變得無比陰狠:“調‘影龍衛’!給朕牢牢守住地宮!沒有朕的親筆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入者格殺勿論!”
“是!奴才遵旨!”福海撲通跪倒,聲音發顫。
玄機子心中微沉。寒冰的宮?那是曆代帝王停靈之所,陰煞之氣極重。影龍衛?皇帝身邊最神秘、最冷酷、隻效忠他一人的死士這與其說是診治,不如說是将他這掌教也一并軟禁看押!
皇帝,對他起了殺心!或者說,皇帝對所有人,都起了殺心!
“貧道,遵旨。”玄機子再次躬身,垂下眼簾,掩去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冷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這九五之尊,已被劇毒和猜忌徹底侵蝕,如同困獸,瘋狂地撕咬着身邊一切可能威脅到他的存在。此去寒冰的宮,究竟是療毒,還是加速走向那注定的結局?
玄機子前腳剛被“請”去安排移駕寒冰的宮的事宜,後腳,一道密旨便從紫宸殿的暗格裡發出,經由最隐秘的渠道,送入了闵遠侯府墨韻閣。
楚銀環顫抖着手,近乎粗暴地撕開密封的火漆。
當看清那明黃絹帛上熟悉的、卻因虛弱而顯得扭曲的字迹時,她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光芒,如同瀕死的野獸看到了最後一絲血腥!
妖婦柳氏,禍亂宮闱,其心可誅!着爾不惜一切代價除之!事成天山永享國教之尊!
“哈哈哈哈哈哈”楚銀環捏着那方沉甸甸的絹帛,先是低笑,繼而變成歇斯底裡的狂笑,笑聲在空蕩死寂的墨韻閣裡回蕩,如同夜枭啼哭,充滿了怨毒和扭曲的狂喜。
柳如依!你看到了嗎?連皇帝都要你死!這是聖旨!是聖旨!
最後的顧忌和枷鎖,仿佛随着這道密旨徹底崩碎。
狂喜和一種近乎毀滅的沖動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
“來人!”她猛地止住笑聲,聲音因激動而尖厲變調,臉上是一種病态的潮紅,“把謝鈞傾那個廢物給我拖過來!”
很快,形容枯槁、眼神呆滞、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謝鈞傾被兩個天山弟子粗暴地拖了進來,扔在冰冷的地上。
他身上還穿着那件沾着陳年血污的錦袍,散發着馊味。
楚銀環幾步沖到他面前,蹲下身,将那方明黃的密旨幾乎戳到他臉上,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廢物!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聖旨!皇帝要柳如依死!要她死!”
謝鈞傾渙散的眼珠遲鈍地轉動了一下,聚焦在那刺目的明黃上,又茫然地移開,似乎沒聽懂。
“廢物!”楚銀環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留下清晰的指印,“皇帝說了!隻要殺了柳如依那個妖婦!我們天山就是國教!你謝鈞傾,還是這侯府的小侯爺!聽懂了嗎?殺了她!你就不用再做那賤人的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