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門前,總管太監高義攏着手,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實則眼角餘光時不時地便朝宮門方向飛快地掃去,整個人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直到一個小太監的身影匆匆出現在宮門口,他這才松了口氣。
“如何?”聲音被他壓得極低。
快步走近,小太監對他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師父,吃了!小半碗雞絲粥幾筷子清淡小菜,雖不多,總算是進了些。”
高義一直懸着的心重重落回實處,幾乎要溢出喉口的一聲長歎被硬生生壓下,隻化作鼻腔裡一絲極輕的吐息。
揮退小徒弟整了整衣領,他這才輕手輕腳推開沉重的殿門進入。
大殿内龍涎香靜靜燃燒,氣息沉郁。
奏折在紫檀木案幾上堆積如山,幾乎要将那抹玄色身影淹沒。
蕭徹并未伏案批閱,隻是随意地靠在太師椅裡。
一手支着額角,另一隻手的指尖,正無意識反複摩挲着腰間懸挂的那塊玉佩。
動作看似悠閑,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偏執和冰冷。
高義心中一片了然,上前幾步躬身低聲回話。
“禀皇上,該說的奴才已命人一字不落地告誡過青竹,瓊華殿那邊剛傳了話,甯姑娘…已經進過膳了。”
蕭徹聞言停下摩挲玉佩的動作,隻是極緩地擡了擡眼皮。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卻讓周遭空氣瞬間像是凝結了一層無形的冰霜,壓得人喘不過氣。
“高義”蕭徹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字字帶着寒意。
“你說,人一旦有了軟肋,是不是會死得更快?”
垂手侍立的高義眼皮猛地一跳,将腰彎得更低了些。
“奴才奴才愚鈍,不敢妄言”
君心似海,深不可測。
他一個閹人而已,哪敢揣測這軟肋所指,是宮外的那些,還是滿朝文武,亦或者是瓊華殿
靜默片刻,高義硬着頭皮提醒:“皇上,該是早朝的時辰了。”
蕭徹緩緩起身,玄色龍袍随着他的動作垂下,繡金龍紋在晨光中閃過一道冷厲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