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一身玄色常服走了進來，金冠束起長發，眉弓高聳眼窩深陷，眼睛狹長上揚，透出極具攻擊性的神色。
他掃了一眼桌上剛剛布好的精緻菜肴，又看向榻上面無血色、眼神裡帶着驚懼的甯清窈。
語氣平淡無波，卻不容置疑：“用膳。”
宮人無聲地添上碗筷，甯清窈也被青竹攙扶至桌邊坐下。
蕭徹落座自顧自拿起銀箸，他甚至親手夾了一筷子清淡的魚脍，放入甯清窈面前那隻白玉小碗中。
“吃下去！”他命令道，目光如冰刃刮過她的臉頰。
甯清窈指尖發顫，拿起筷子卻覺得有千斤重。碗裡的魚肉鮮嫩誘人，可落入她眼中，卻隻感到一陣陣反胃。
她強迫自己低下頭，機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食不知味讓她連吞咽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自己的屈辱和恐懼。
殿内靜得可怕，隻有銀箸偶爾觸碰碗碟的細微聲響。
甯清窈腦海中反複浮現王禦史蒼老而絕望的面容，一股微弱的勇氣，混合着巨大的愧疚，在她胸腔裡左沖右突。
幾乎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擡起頭，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陛下…王禦史他…年事已高，為國操勞一生，能否…能否念其舊功…”
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蕭徹放下了筷子。
動作并不重，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卻讓整個宮殿的空氣霎時間凍結。
蕭徹擡眼看她，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冰原，寒意刺骨。
“哐當！”
毫無預兆地，蕭徹猛地一揮手将整張紫檀木桌面掀翻！
珍馐美馔，玉盤金碗瞬間傾覆，碎裂聲，湯汁飛濺聲，菜肴滾落聲響作一片！
滿地狼藉下汁水橫流，飯菜的香氣混合着毀滅的氣息彌漫開來。
甯清窈吓得驚叫一聲，猛地扶着肚子向後縮去，卻差點被身下凳子絆倒。
蕭徹已如鬼魅般欺身而至，一隻大手鐵鉗般攥住她纖細的手腕，猛地将人拽起狠狠掼在其身後冰冷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