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

周圍幾位官員交換了一下眼神,那裡面先前還有的幾分同情頃刻間消散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了然的謹慎,甚至是一絲避之唯恐不及的疏離。

還能有誰?

除了霍家那位三朝太傅,誰還能讓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禦史甘願冒此奇險!

“哎,要變天了”有人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所有未盡之語都在這短暫的沉默和交換的眼神中說得明明白白。

霍家的手伸太長,甚至不惜将王禦史推出來試探陛下的底線,或者說,充當一枚悲壯的棄子。

想通了這一層,再無人覺得王禦史“可憐”。

這朝堂之上,每一步都可能牽扯着深不可測的謀劃與犧牲。

同情?那是最廉價也最危險的東西。

有人整了整官袍,有人擡頭望了望天,旋即各自加快了腳步,匆匆散去,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宮道之上,隻餘下一片心照不宣的寂靜,以及每個人心底對那滔天權勢更深的畏懼。

瓊華殿内的宮窗開着一道細縫,偶有風過,送來幾縷外間低語。

甯清窈倚在窗邊軟榻上,面色較前兩日更白了幾分,并非全然因水米未進,更是因那有意無意飄入耳中的字句。

“王禦史…當廷…告老還鄉…”

碎片般的話語,拼湊出清晰而殘酷的圖景。

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點微弱的痛楚卻遠不及心口撕裂般的窒悶。

王禦史,外祖父的至交,看着她長大的長輩,竟因她之故,落得如此下場。

蕭徹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她知道任何試圖為她求情的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她此刻就像被困在蛛網中央的飛蛾,每一次掙紮,隻會讓自身和試圖營救者纏縛得更緊,直至窒息。

自身難保,竟還要連累他人…無邊的無力感裹挾着痛楚,幾乎将她淹沒。

午時,殿外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和内侍的通傳。

那聲音如同索命的梵音,讓甯清窈猛地一顫,下意識蜷縮起身子護好肚子。

蕭徹一身玄色常服走了進來,金冠束起長發,眉弓高聳眼窩深陷,眼睛狹長上揚,透出極具攻擊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