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淡淡吐出兩個字，起身。
玄色龍袍拂過冰冷的龍椅，轉身離去時留下滿殿死寂與寒意。
高義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光不自覺看向被拖走後昏厥的王禦史。
“退朝。”
百官如蒙大赦，卻無人敢立刻動彈，直至那抹玄色身影徹底消失在屏風之後，才響起一片壓抑過後長長出氣的聲音。
官袍摩擦的悉索聲響起，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劫後餘生般的蒼白。
退朝的鐘聲還未散去，文武百官們屏着呼吸，依次緩步退出大和殿。
直至距離禦座足夠遠了，相熟的官員才敢略略湊近，低語聲如同秋日落葉的窸窣，壓抑而謹慎。
“王老禦史…實在是…”
一位中年官員終究沒忍住搖頭歎息，聲音裡不免帶着一絲悲涼。
“為國操勞一世，落得如此結局簡直令人心寒啊！”
周遭幾人聞言面上皆露出戚戚然之色，空氣裡彌漫着兔死狐悲的凝重。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略顯冷峭的聲音插了進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哀氛。
“李大人此言差矣，王老大人未必就如你我想的那般‘可憐’。”
衆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素以精明寡言著稱的吏部侍郎。
他目光掃過四周，見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才壓低了嗓音，帶着一種洞悉内情的意味繼續說道。
“諸位難道還沒看明白今日陛下的态度？那甯氏，陛下是鐵了心要留在宮中，不容任何人置喙。
王老大人為官數十載，豈會不知陛下是何性情，又豈會看不清前幾日那幾位被貶同僚的下場？”
他微微一頓，話語裡的暗示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蕩開層層漣漪。
“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拼着這頂烏紗不要，甚至可能惹來更大的禍事，也要在朝會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舊事重提
這背後若無人示意，諸位信嗎？”
最後一句反問輕飄飄的，卻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瞬間打開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那把鎖。
先前歎息的那位李大人猛地收聲，臉色突變。
周圍幾位官員交換了一下眼神，那裡面先前還有的幾分同情頃刻間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