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清窈輕輕按住青竹的手,聲音低啞且疲憊,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人多眼雜,往後這些話就不要說了。”
說出來又能如何?
徒增煩惱,引來禍端。
在這深宮之中受苦是常态,能帶着孩子從太後的刁難下全身而退,已是僥幸。
主仆二人相互攙扶,步履因疲憊和傷痛而顯得蹒跚,讓這冗長的宮道更加沒有盡頭
也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内侍清晰而壓抑的傳喝聲,儀仗煊赫,代表着無上的皇權。
甯清窈下意識擡頭,心猛地一沉如同墜入冰窖。
皇帝的金漆龍辇正沿着宮道緩緩行來,明黃華蓋在秋日漸暗的光線下依舊刺目耀眼,彰顯皇家不容亵渎的威嚴。
辇駕之上蕭徹一身玄色龍袍,金線繡出的龍紋暗沉而肅穆。
他此時正微微側首,聽着身旁躬身的高義低聲回禀着什麼,面色沉靜如水,無波無瀾,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他眼。
儀仗臨近,甯清窈與青竹立刻退至道旁垂首躬身,屏息跪伏下去,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龍辇越來越近,威嚴肅穆的帝王儀仗,帶着無形卻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逼近。
金辇木輪碾過青石闆路的聲響,規律而沉重,一聲聲,仿佛敲擊在甯清窈的心上。
高義眼尖,早已瞥見道旁那抹熟悉的身影,接着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身側的帝王。
蕭徹依舊維持着傾聽的姿态,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跪在路邊的人。
然而,就在龍辇即将與她們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高義敏銳察覺到蕭徹那雙原本随意搭在膝上的手倏然繃緊。
手指用力攥住了龍袍的衣料,泛起森白的骨節。
那似乎是一種極其克制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