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何清旻。
無意打擾叔侄叙舊,何清旻徑自離去。雖然他有心一起守在冰窖門口,但為了避免和賀青衣相認還是離開了冰窖,出了院子,他擡頭看向空中明月,一時間竟然無處可去。
無處可去對于他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因此也隻是感慨了一下月色的绮麗,便在更夫的鑼聲中開始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就在他決定再在雜役的通鋪處湊合一晚的時候,忽然停下來,擡頭看向不遠處枝葉茂密的樹幹。
從冰窖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似乎一直有視線落在身上,這視線若有若無,以至于何清旻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疑心。
但顯然并不是疑心。
回答他的隻有風聲。
何清旻感覺到那個人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歎了口氣道:“不介意的話,一起喝一杯如何?”
仿佛一張紙落在了身後,何清旻猛地轉過身,對上雁北沖的笑臉,隻聽他道:“喝酒的話,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這的确是個好地方。
鳴鶴雅居是岑老爺子的院子。
雖然隻有三進,但鳴鶴雅居的前院和後園都布置得極為精細。院子裡散養着十幾隻白鶴,假山修竹一應俱全,後院還有給白鶴戲水的池塘,另有一方蓮池,已經綻出了幾個花苞。
雁北沖侃侃而談,“這個酒窖是岑老爺子的私人酒窖,裡面的酒都是他的自藏,并不用來招待賓客。要說珍貴也并不都是很珍貴,隻不過都是岑老爺子自己喜歡的,比方說本地的‘玉堂春’,算不上什麼絕世的好酒,但因為是每年新釀且隻有一家酒坊出産,數量并不多,每年一半都會被岑老爺子買下。”
何清旻跟着他在鳴鶴雅居裡像是在自家後花園一樣亂逛,雁北沖又道:“說起來但凡江湖中人自己有幾分本事的,晚上都幾乎不會讓人在自己住的院子裡巡邏,也不知是自信還是太不自信。”
何清旻覺得這時自己應該問一句雁北沖為何對這裡如此熟悉,但他實在是懶得開口。
“就在這。”雁北沖在後院一座假山前停下腳步,指着假山側面的一塊凸起道:“沒有鎖也沒有機關,從這裡進去就是我們岑老爺子的私人酒窖了。”說着,他抓住凸起向外輕輕一拉,果然打開了一道門。
何清旻看着他的動作,發現他隻是狀似輕松罷了。這山雖然是假山,但材料确是貨真價實的,這塊石門重至少五六百斤,不是什麼人都能随随便便拉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