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柱見狀,拉過五林對包氏道:“行了行了,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這會兒訓孩子有啥用,趕緊睡覺,明兒還要早起去縣城呢。”
五林聽父親一說,又興高采烈起來,歡呼着就要回裡屋去睡覺,卻被包氏一把揪住耳朵給拎到一旁的小闆凳上:“睡什麼睡?手不洗腳不洗就敢上炕,跟誰學的髒猴子樣?”
說罷狠狠瞪了一眼姚三柱,轉身出去給兒子打水洗腳。
等娘三個洗完,包氏招呼姐弟兩個進裡屋睡覺,果兒卻拿着盆出門了,一會兒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放到地上,對着躺在炕上翹着二郎腿哼曲子的姚三柱道:
“爹,趕緊下來洗腳,我都給你打好水了。”
姚三柱平素晚上最不耐煩搞個人衛生,為這包氏不知道罵了他多少回,可越罵姚三柱越是杠着不洗,日子久了包氏幹脆再不管他。
可現在女兒把熱水已經端到他跟前,當爹的可以跟媳婦兒杠,總得給女兒一點面子,所以隻猶豫了一下便順從地下了炕:
“還是我閨女親哪,知道孝順爹了,不像某些人,就會嘴上胡咧咧,有能耐你把水打好端過來,哪家婆娘不是這麼伺候自家男人的?明明自己是個懶婆娘還好意思胡咧咧。”
包氏氣得扭身上了炕再不想理他了。
翌日一大早,一家四口穿戴整齊來到上屋,跟老兩口打聲招呼就打算出門,陶氏瞪眼罵道:
“早飯不吃了?老三媳婦兒,知不知道擱竈上熱幾個窩窩頭拿着路上吃?和着是打算到了縣城胡吃海喝哪?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能省則省别淨想着糟蹋錢。”
“不吃了,那啥,我們打算坐牛車去,就不拉家裡的闆車了,爹,娘我們走了。”
姚三柱不耐煩地回了陶氏一句,拉着包氏跟兒女出門了。
村外那條通往縣城的官道上,時常有專門拉人賺錢的牛車在路上走,每到一個村口,趕車的生意人都會略停一下看看有沒有要搭車的人,這種牛車不論大人小孩兒,距離遠近,一律都是按人頭收費,一人一文錢。
上姚村因為距離縣城比較近,做的快的話也就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所以村裡很少有人去坐這種牛車,多是拉着自家的闆車,上面帶一些自家的農産品去縣城賣,既省錢又方便,坐牛車的話如果帶的東西多,還要額外收錢的,很不劃算。
今兒姚三柱一家子并沒有稍家裡的菜蔬去賣,唯一的行李就是包氏挎在胳膊上的一個竹籃子,包氏身上又帶了些零錢,所以幹脆奢侈一回,帶孩子們坐牛車去。
一家四口站在村口的官道旁等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一輛牛車過來,車上人并不多,他們一家一共付了四文錢,坐上去剛好把車轅坐滿。
牛車晃晃悠悠走在官道上,趕車的中年男人手拿一根長鞭輕輕揮舞,嘴裡不時吆喝一聲,果兒挨着包氏坐在車轅上,覺得這牛車的确好,比上次她坐的闆車可要舒服多了。
不到半個時辰牛車就到了縣城的城門外。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果兒随着大家下了車。
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這種專門拉人的牛車一般是不進城裡去的,因為帶着牲口的車輛如果要進城的話,是要額外交幾文錢入城費的。
所以趕車的生意人會在城外等一會兒,拉上幾個搭車回去的人便會折返。
進了城,姚三柱熟門熟路領着一家人先往專賣小吃的街道走去,他們沒有在家裡吃東西,就是等着到了縣城好好吃一頓的。
姚三柱一路拉着五林走的飛快,嘴裡跟包氏娘兩個絮絮叨叨哪條街上的油餅好吃,哪家鋪子的馄饨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