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他這一副陶醉的吃相感染到了,紛紛拿起一個燒餅夾肉吃,就連最後剩下的肉汁都被蘸着吃了個精光。
吃過飯,果兒用一個大碗裝了半碗臘汁肉,上面再放幾個鹵豬蹄和豬耳朵,再拿一個大碗扣上,跟陶氏說要給胡大丫家送過去,今天這些東西可都是大丫二丫幫着洗幹淨的呢。
陶氏在人情往來上很明白,知道是大丫二丫今天幫忙洗的豬蹄,她家自然應該答謝,可是看見果兒竟然大方地裝了滿滿一大碗的肉,老臉立刻又拉了下來:
“死丫頭,咱家肉多的吃不完是不?這些東西都不要錢哪?送兩塊豬蹄兒,再拿兩個燒餅頂天了。”
說着想要奪過碗。
果兒眼疾手快躲開:“奶,這些東西都很便宜也花不了幾個錢,可是大丫、二丫兩個姐姐在河邊洗了很久才洗幹淨了呢。
再說咱家還剩了那麼多足夠明天再吃一頓,以後奶想吃我再去給咱買,說不定還要麻煩大丫二丫姐幫着洗呢。”
陶氏瞪了一眼:“就你大方,幹脆都送過去得了。”
雖然說得不好聽,但到底沒有再攔,還叫皂兒跟着一塊兒過去,别讓果兒把碗打碎了。
皂兒巴不得給小姐妹多送一些好吃的,奶奶一吩咐便高高興興端過大碗帶着果兒出門了。
忙碌了一陣子,等各家的麥子在打谷場拾掇完顆粒歸倉後,也就到了交租的日子。
村裡凡是租地的人家,都拿着自家要交出去的糧食等在打谷場。今年王家過來收租的還是王管家,帶着幾個王家的長工,在場上擺好了陣勢就開始一家一家算賬。
王家這個大地主還算厚道,不論收獲多少,每畝地的畝産都是按二百九十斤給算的。
果兒在一旁看着爺和大伯二伯他們,把裝滿麥子的麻袋從自家院子裡扛過來,倒進王家那個碩大的量鬥裡一一量過,再裝進寫有王家标志的麻袋,也就小半天功夫,果兒家裡裝麥子的麻袋就空了一大半。
看着一家子起早貪黑一年,辛辛苦苦收回來的麥子就這麼嘩啦啦流進别人家的麻袋,果兒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偷偷瞥一眼站在那裡眉頭緊皺、一言不發的姚老爹跟大伯他們,猜也猜得出他們的心裡更加不好受,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地是租來的,就得交租子。
等以後賺了錢,一定要先買地!果兒在心裡暗暗發誓。
王管家帶着夥計收完了租子,把糧食一袋袋扛上馬車裝好準備運走,在一旁等了半天的四爺爺姚肆跟姚四奶奶兩口子,這才滿臉堆笑着上前搭話。
“王管家辛苦了,每年都是那您老人家親自帶人過來收租,家裡準備了些茶點,粗糙了些,還請王管家不要嫌棄,到家去歇歇腳,都是自家親戚。”
有求于人,姚肆兩口子在王管家面前不敢拿大,始終小心翼翼陪着笑臉。
王管家五十出頭的年紀,穿着一身質地良好的靛藍色細葛布長袍站在那裡,随手撣了撣袖子上沾着的一絲灰塵,略帶傲慢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來:
“姚四爺客氣了,這都是咱們做奴才的該操心的事兒,老爺太太吩咐了,收完了租子趕緊回去交差,二位的盛情在下心領了,改日再上門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