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傑其實已經是跟這顧采白打過照面了，不過沒有過多交流。
現在既然程安好好邀請了，那自然也沒有拒絕自家師弟的道理，所以立馬答應了下來。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齒，更顯得豪爽：“早就聽說采白姑娘手藝非凡，今日我可要厚着臉皮叨擾了。”
吳傑跟在二人身後，夕陽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村中小路蜿蜒，兩旁農舍漸稀。
走到程安住處的時候，從外表看上去就很是簡陋——低矮的土坯牆圍出一個小院，茅草鋪就的屋頂顯然新補過，顔色深淺不一。
走進去以後，果然，内部更是顯得過于貧寒了。院子一角堆着柴火，收拾得倒很整齊。靠牆一張木闆床，鋪着洗得發白的粗布褥子，一張舊木桌，兩條長凳，牆角摞着兩個木箱，便是全部家當。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和皂角清氣。
“師弟，你讓采白姑娘住在這裡，着實是有些委屈她了。”吳傑環視四周，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想起鎮上那些窗明幾淨的宅子，哪怕是最普通的學徒住處，也比這裡強上許多。
這話一出，顧采白趕忙是搖了搖頭，雙手不自覺地攥住了洗得褪色的裙裾：“吳師兄，我倒是不覺得委屈。”她聲音輕柔卻堅定，“小安常常從鎮上給我帶回點東西，有時是塊花布，有時是包點心現在的條件已經是要比之前好上許多了。”她說着，目光溫柔地瞥過程安，嘴角含着一絲極淡的笑紋。
程安倒是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粗糙的桌沿：“師兄所言極是。這西蛇村路途遙遠，山路難行，每逢雨雪更是泥濘不堪。我也不方便照顧，還是得讓采白姐一同搬去鎮上居住才是。”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顧采白微顯磨損的鞋尖上，心頭一陣發緊。
“鎮上？”顧采白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細長的眉毛微微揚起，接着腦袋已經在計算銀兩了。她下意識地捏了捏手指，仿佛在默算一筆巨大的開支。鎮上的房子最少也要上百兩銀子，到哪裡去找這筆錢？
不對
似乎程安還真有了。
剛剛在王家的大堂内，幾個富貴人家，在王家的領導下，一個個都是遞出了銀子，那些銀錠在燭光下閃着誘人的光澤，加起來确實有上百兩，倒還真的有了買房的錢。她想起那些鄉紳們谄媚的笑容，沉甸甸的錢袋落在程安手中的模樣，心頭一時五味雜陳。
“采白姑娘住到鎮上以後，倒是也可以讓師弟安心修煉了。”吳傑又是補充了一句，他寬闊的肩膀松了松，仿佛已經看到程安在武館心無旁骛練功的模樣。
這句話，瞬間讓顧采白面色一紅，如同晚霞染透了白雲。她慌亂地低下頭，露出一段纖細的頸子，耳垂都變成了粉色，隻得是輕聲說了句“我去備飯”，便轉身匆匆走向竈間，腳步略顯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