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着煙霧凝視馮斯乾那張臉,一個連風平浪靜時都滲透出殺傷力的男人,我竟然會膽大包天勾引他。
我失策了,作為屢戰屢勝的業界傳奇,行業标杆,恐怕過不了馮斯乾這一關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是美人難過英雄關,我有通天的道行,也禁不起他的修行。
馮斯乾揭過重重白煙,我每一個細微的波瀾都納入他眼中,成為他破譯謎題的樂趣,“聰明又美麗的女人,一張臉分明寫滿欲望,還故作天真,她是獵人,也是更狡猾的獵人網中的獵物,很難不被注意。”“他撣了下煙灰,“知道林宗易為什麼點名要你嗎。”
他站起,從桌後一步步走向我,踏着江城的陽光,也翻動着我心底的風浪。他介于光明和陰暗,地獄與天堂,我終于明白什麼是生死一念,我見識過那麼多厲害的男人,他們同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隻有馮斯乾,他的心狠手辣蟄伏于不見天日,流露一刻又深刻至不加掩飾,我感受到他的魄力,一種極緻壓迫的,逼懾的,來自他骨子裡的烈性和膽氣,毫不留情吞噬了我。
“攻克男人最強悍的武器,自然有無數人渴望最大化利用這副武器。”他停在我面前,食指挑起我下巴,“低俗的媚态供過于求,最是風情難得。想要算計我,成功與失敗都是錯,失敗你一無所獲,成功也僅僅是片刻,我清醒後,喜歡親手毀滅圖謀不軌的敵人。”
馮斯乾松開手,噴出最後一縷煙霧,把煙頭撚滅在煙灰缸内,“除非,你有能耐令我永遠不清醒。”
我完全慌了神,“我沒有攻克。”
他越過我,不疾不徐拾起古董架的花瓶,把玩上面精緻的木雕紋,“能留在我身邊,已經是奇迹了。”
“馮先生。”我雙手緊握,“您會處置我嗎。”
馮斯乾坐回沙發,“怎麼,害怕了。”
我小心翼翼抓住裙子,蹭掉掌心裡的汗漬,“我沒有交給馮太太任何對您不利的東西。”
他右腿交疊在左腿上,含笑審視我,眼神裡盡管沒有半點愠色,可幽深犀利,仿佛洞穿我的一切,不論是假面的靈魂,或是善變的面孔,在他的判斷下都無所遁形。
“你是指泳池共浴的錄像嗎。”他漫不經心拂掉西褲上沾染的塵埃,“錄像到她手上,我也有辦法逆轉劣勢。”
我喉嚨哽着一口氣,在胸腔橫沖直撞,隻覺死裡逃生。
蘇立的出現搞得我焦頭爛額,一心要交差迅速抽身,幸好撞上了殷怡紅杏出牆,我思維混亂選擇及時刹車,沒有在情急之下冒險搏一把,導緻無可補救的局面。馮斯乾的手段比殷怡毒辣百倍不止,殷怡用最不高明的計謀傾覆他的船,是沒有出路的。一旦我交出相片,徹底站錯隊,殷怡前腳出手脅迫,後腳馮斯乾就能把我送進局子,憑他的身份倘若指控我詐騙未遂,我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更别說此時站在這裡垂死掙紮了。他們夫妻的較量,馮斯乾顧忌殷怡的背景,殷怡忌憚馮斯乾的陰狠,雙方牽制又不敢貿然撕破臉,在關鍵時刻必然犧牲我這個局外人平息戰火。
我如今掌握了他們不為人知的複雜關系,這艘船不是容易脫離的。
我走過去,“我願意贖罪。”
他看着我。
我心髒狂跳,馮斯乾擡起手,将我的頭發捋到耳後,他溫熱的唇觸碰一枚酒紅色耳環,我們相距半寸,我稍稍一動,耳環搖曳,便被他吻上。馮斯乾的分寸一向拿捏得極其好,我誘人于明處,他撩人于無形,“拿什麼贖罪。”
我情不自禁窒息,又難以自抑,他身上的味道太蠱惑,一半冰冷,一半滾燙,凍着我,也燒着我。
他指尖似有若無撥動我耳垂,“考慮清楚再說。”
馮斯乾整理好西裝,拿起文件朝辦公室的門口走,“馮先生。”我拉住他袖口,他側身看我。
我需要求證一件事,才能确定我贖罪的籌碼。
我望向他,“我拽你下水池,你是真的招架不住我,還是将計就計。”
馮斯雖然清瘦,可身闆結實,個子又高,我哪怕用盡全力拖他,如果他不順從,并非穩不了平衡,岸上地滑,我得手是情有可原,男女力量懸殊,我失手也理所應當。
他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