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純淨水喝盡,他關掉壁燈,平躺入眠。
我悄無聲息偏頭,他睡得似乎很快也很穩,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我不敢問他,紀維鈞垮了,殷怡的後路沒了,能否放我一馬,就此一筆勾銷。這樁遊戲一樣的交易,馮斯乾擁有随時推翻承諾的權力,而我沒有。他顯然已經推翻了,扳倒紀維鈞,他照樣不會功過相抵放了我。他沒有膩,一時半會也膩不了,他正處于興緻最濃烈的階段。
我像是被無數繩索捆住,睜着眼從天黑到天明。
轉天早晨我和馮斯乾是分開去公司的,他不介意同行,我決定要分開,能給他省麻煩,他自然沒異議。我在華京大樓的門外下車,距離打卡還剩三分鐘,路過專用電梯時,我瞥見數字9,電梯裡是馮斯乾。
和我同一部乘坐員工電梯的是人事部新來的實習生,沒佩戴工作牌,一看就沒轉正。華京集團的招聘啟事一貫是求職市場的香饽饽,985211無一例外都瞄準了華京這盤肉,一旦應聘成功重要崗位,象征着指日可待的飛黃騰達,一些小姑娘為了留下,想方設法抱上司大腿,有傳言公關部每年在疏通男主管和女實習工曝出的醜聞方面,花費的媒體封口費高達百萬,即使董事會嚴厲懲處,内部也屢禁不止。
我在最前排站定,按亮數字10,如往常照着門上的投像理正衣領,恍恍惚惚聽見一聲,“韓姐。”
我一愣,左右張望,後排的小姑娘殷切看着我,我疑惑問,“叫我嗎?”
她們送給我一份早餐,“韓姐,我們特意給您捎的。”
我詫異不已,“我們認識嗎?”
電梯到達五樓,她們飛快跑出,生怕我把早餐還給她們,“我們認識您就行了。”
兩扇門重新合攏,到十樓再度拉開,我直奔人事部,找到薛誠,“薛經理,人事部是不是有一個實習生是馬尾辮,個子一米六,還有一個黑長直,鼻尖有痣。”
薛誠說,“有的,試用期表現不佳,不打算審核轉正了。”
我将早餐放在他辦公桌,“她們的心意。”
薛誠心領神會,“韓助理啊,您可是馮董身邊的大紅人,何止她們小員工打您的主意,我都想巴結巴結您了。”
我皺着眉頭,“子虛烏有,别亂傳了。”
我返回格子間剛坐下,保安隊長不知從哪冒出,“韓助理,馮太太在老闆辦公室,她進去之前讓我通知您,去辦公室見她。”
我猛地站起,“馮太太在公司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