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随護士離開的背影,“把孩子給我!”她猝然停下,扭過頭,眼神征詢馮斯乾,我哀求她,“孩子不是他的,我丈夫來不了,你把孩子給我。”
馮斯乾眯眼掃向護士,她領會他意圖,拉開棉被的邊角蓋住孩子臉,包得嚴嚴實實撤出病房。
“給你。”他悶笑,“你帶他走得了嗎。”
我凝望那扇隻晃動了一下便靜止的門扉,像是被抽幹了體内所有血液,無力再吐出一個字,更無力再面對這一切,我閉上眼,在馮斯乾的視線裡一點點消沉下去,猶如一具毫無反應的死屍。
馮斯乾整理着衣服褶皺,走向緊閉的窗戶,他背對我,指腹有一搭無一搭叩擊在延伸出的一截窗台,“是個男孩。”
我身側蜷縮的手指動了動。
他語氣意味深長,“不知是否宗易有後了,或是我喜得貴子。”
我瞬間一僵。
“倘若我的種——”他噙着淡笑,“林太太還真是送給我一份不小的驚喜。”
他長身玉立,如一棵挺拔的松柏,“很快會出結果。”
我當即警惕看向他,“什麼結果。”
馮斯乾神态從容眺望遠處在雪光裡的摩天大樓,“關于孩子父親的懸念。”
我抽出墊在後腦勺的枕頭,發了瘋般砍向他後背,“這是宗易的孩子,林家的血脈,和你沒半點關系,你沒資格插手!”
“林太太心虛嗎。還是畏懼出人意料的結果。”他轉過身,眼睛帶笑,“冀城的兩次,時間正好對得上。”
冀城也确實是我一塊心病,早期我懷疑過,但實打實的兩粒藥咽下,沒理由中招。剛得知我懷孕,馮斯乾提及過此事,我沒當回事,這節骨眼他舊話重提,我刹那如臨大敵,“我吃藥了!”
馮斯乾笑着問,“是嗎。”
我一怔。
他朝我走來,“你吃了什麼藥。”
我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莫名感到脊背發寒,不由自主一激靈,“避孕藥。”
“避孕藥?”他笑紋愈加深邃,“你确定嗎。”
我屏息靜氣,“你什麼意思。”
馮斯乾斂去三分笑,“沒什麼意思,逗一逗林太太,順便試驗一番你的心意,說不準天意弄人呢?”
“如果是你的——”後半句吞在舌尖,我陷落于他幽深的瞳孔内,我面容在泛白,泛青,直至馮斯乾逼近我,“是我的如何。”
我頓時攥拳,越攥越緊,像跟自己較勁,隻片刻,“沒有這種假設。”
馮斯乾指節彎曲,流連過我眼尾和鼻尖,擦拭掉一滴舊淚又墜落一滴新淚,周而複始,他耐心耗盡,五指用力鉗住我下巴,強制撅起,我臉在他掌中頃刻間擠壓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