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晨,林宗易剛走,我接到程澤的電話,他在那邊問,“你有倆爸爸?”
我氣得罵他,“你有五個爺爺?”
程澤不可思議,“南區有兩個陳志承,都在6号房。”
我蹙眉,俯瞰樓下的江水,“我爸最初在蘇城服刑,我媽去世那年,他改判又轉獄到南區。”
程澤說,“這個陳志承頂了你爸,不然他身份特殊辦不了保釋,其中門道非常複雜,馮斯乾也算盡全力了。”
我攥着桅杆,沒吭聲。
程澤在一個極其空曠的地方,說話有回音,“3月6号,我查到白喆的車最後定位在涪陵路,附近五公裡内,有29個老舊小區,我都撒網了。”
我深呼一口氣,挂斷電話。
馮斯乾沒告訴我究竟怎麼保釋的,隻告訴我結果,辦成了。
他是一個什麼都不解釋的男人,心思千回百轉,嘴上隻字不吐。
蔣芸說,悶葫蘆還有媽寶男,是最令女人心累的男人,再濃烈的愛情,都将死于沉默和猜。
程澤排查29個小區,至少需要三天,我必須在後方沒事找事,拖延住林宗易,以免他臨時轉移陳志承。那幾日我使出渾身解數留下他,川魯粵淮四大菜系輪番燒,倫巴恰恰輪番跳,林宗易雖然不吃也不看,但他的确被我牽絆住了,我無數次拿到他的手機,删了彙報陳志承病情的短訊。
每次都相當驚險,有一次他前腳進浴室,後腳就收到短訊,我剛删除,他又返回找手機。
我等到第四天,程澤來消息了,陳志承被帶到北郊的廢棄廠房。
我心髒咯噔一跳,“什麼意思。”
程澤提醒我,“發現鄰居是警察,他們躲了。韓卿,不能再等下去,我的人說,伯父的腿沒了。”
我沒站穩,跌坐在地,“沒了?”
他回答,“對,截肢了,本來早點救治能保住,耽誤感染了。”
我用力握拳,“明天行動。你打點下關系,能出城最好,實在出不了,住進你公司的員工宿舍。林宗易目前不得不低調,他不會明目張膽劫人。”
程澤說,“我會用盡一切辦法。”
我又聯系蔣芸,要了幾個同行的号碼,打給一個叫胡琳的女人,“獵物的地址在萬隆城,你稱呼振哥。明晚,你勾搭他,挑撥他和男客人争風吃醋鬥毆,場子越亂越好,我給你八十萬酬勞,馬上付款。”
胡琳沒見過這麼大方的雇主,她立刻答應了,“打一整夜嗎。”
我倒是想拖那麼久了,林宗易到場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他可不是好糊弄的,“盡量到十點。”
胡琳說,“沒問題,簡單。”
我恍惚想起和殷怡初見的場景,她問我多久拿下馮斯乾,我也是這樣信誓旦旦,我賭赢了,也把自己玩進去了。
日子過得真快,就要兩年了。
我清除所有的通話記錄,将茶幾上的食物挪開,逐一擺上香案,蠟燭,又故弄玄虛畫了幾張符。
林宗易晚上回來,他看到這副場面,在客廳駐足。
我回頭,朝他甜笑,“宗易,别踩髒地上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