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記得他的口味。
他沉默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霜降撤下那幾道清淡的菜式,換上他慣用的琥珀肉、辣子雞丁一道道濃油赤醬的菜肴,與她方才的膳食截然不同。
"王爺是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蕭珩遞出請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涼得驚人。
"五日後太子妃生辰,請我們去赴宴。"
"好。"她接過請帖,眼睫低垂,"妾身會準備妥當的。"
燭火跳動,在她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蕭珩望着她平靜的側臉,忽然想起那日她為怡和包紮小鴨子時,指尖輕柔的模樣。
"你"他頓了頓,"去我私庫單獨準備一份。"
"好。"
依舊是一個字的回應。不問緣由,不提困難,甚至不問他想要什麼樣的賀禮。就像這一個月來,她對他所有的要求,永遠隻有這一個字的答複。
蕭珩看着滿桌自己喜愛的菜肴,忽然覺得毫無胃口。
——她記得他所有的喜好,卻将自己的口味藏得嚴嚴實實。
這個念頭冒起的瞬間他心口又是一堵。他執起筷子,卻見沈知楠隻夾了離她最近的一碟青菜,小口小口地吃着。
燭火輕晃,驚醒了這詭異的寂靜。蕭珩突然放下筷子:"不必準備我的了。"
沈知楠擡眸,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很快恢複平靜:"是。"
又是這樣。
蕭珩猛地起身,衣袖帶翻了茶盞。褐色的茶水在桌布上洇開。
"王爺?"
他看着她慌忙去擦的動作,忽然想起昨日她捧着小鴨子時,指尖也沾着這樣的水漬。那時她連受傷的小動物都細心呵護,卻從不肯對自己示弱半分。
"不必擦了。"
蕭珩轉身離去,背影僵硬得不像話。夜風吹起他的衣袍,帶落一樹海棠。
他沒有回頭,所以沒看見沈知楠望着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的手。
霜降小聲嘟囔:"王爺怎麼沒吃就走了"
沈知楠垂眸,将那塊沾了茶水的帕子慢慢折好:"撤了吧。"
月光透過窗棂,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桌上那封燙金請帖靜靜躺着,映着燭火,像一團小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