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頁)

沈知楠被吼得一愣,懸空的小手慢慢縮回胸前:"我知道了。"聲音悶悶的,像隻被雨淋濕的雀兒。

蕭珩看着她瞬間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些煩躁。正要開口,沈知宴焦急的走了過來。

後來的事沈知宴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趕到時,妹妹已經破涕為笑,手裡攥着二皇子給的糕點。從那天起,那個活潑愛鬧的小丫頭突然變了性子,開始學女紅,背詩書,連最讨厭的琴棋書畫都咬牙堅持

"大哥?"沈知楠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你臉色不太好。"

沈知宴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誰能想到,當年廊下的短暫相遇,竟讓妹妹記了整整十二年?更沒想到,那個給糕點的少年,如今卻成了傷她最深的人。

車窗外,蕭珩策馬的背影與記憶中那個消失在雨夜的少年漸漸重合。沈知宴輕輕閉上眼,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被他随手贈糕點的小姑娘,為此付出了怎樣的十二年。

夕陽的餘晖染紅了州衙的飛檐,沈知楠踩着腳凳下了馬車。她望向蕭景懷中昏睡的楚明瀾,那蒼白的面容在暮色中更顯憔悴。

"今夜休整一下。"沈知楠輕聲道,指尖攥了攥衣袖:"明日我帶你們去藥王谷。"

蕭景長長舒了口氣,緊繃多日的眉頭終于舒展些許:"辛苦弟妹了。"他低頭看着妻子,聲音有些發哽,"明瀾她"

沈知楠搖搖頭,擡眼看着蕭景:"嫂嫂會沒事的。"這句話像是說給蕭景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衙内早已燈火通明。沈知宴站在廊下指揮仆役,靛藍官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東廂房備了藥浴,太子妃需要靜養,閑雜人等不得打擾。"轉頭看見院中妹妹,他快步走來,順手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系上:"夜裡涼,别染了風寒。"

樹影深處,蕭珩靜靜立在枝桠間。從這個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見她消瘦的側顔。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像個賊似的躲在這裡。隻是這一路上,聽着馬車裡她與沈知宴的說笑,看她接過兄長遞的甘草果子時眼底的光亮那些在他面前從未展露過的鮮活,像根細刺紮在心頭。

樹上的蕭珩攥緊了拳頭。她與沈知宴之間那種無需言語的默契,像堵無形的牆,将他隔絕在外。更讓他煩躁的是,自己竟為這點小事耿耿于懷。

州衙清晨·啟程時分

晨霧還未散盡,沈知楠推開房門時,便看見沈知宴立在院外的老槐樹下,

"大哥。"她輕聲喚道。

沈知宴聞聲回頭,晨光為他輪廓鍍上柔和的邊:"都準備好了?"見妹妹點頭,他走過來拍了拍妹妹的腦袋,"那就走吧,我送你們過去。"

"大哥可以離開這麼久嗎?你的公務"沈知楠蹙眉。作為臨州知州的兄長理應坐鎮衙門。

沈知宴笑着替她攏了攏披風:"無妨,送你們到谷口就回。"

衙内大廳,蕭景正為楚明瀾系緊鬥篷帶子。難得清醒的太子妃見沈知楠進來,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今日就麻煩知楠了。"

沈知楠搖頭:"嫂嫂言重了。"她看了眼門外天色,"我們出發吧。"

府衙門口,五匹駿馬噴着白霧。楚明瀾驚訝地看向沈知宴:"要騎馬?"

"藥王谷地勢複雜,馬車進不去。"沈知宴撫摸着其中一匹棗紅馬的鬃毛,"先騎馬到山腳,餘下的路需步行。"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景率先翻身上馬,伸手對楚明瀾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