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忍。
忍下怒火,忍下心疼,忍下所有無處發洩的情緒。
因為此刻,他比誰都清楚——
有些錯,不是憤怒就能彌補的。
暮光透過茜紗窗棂,在床榻邊沿鍍上一層暖橘色。沈知楠眼睫輕顫着醒來時,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蕭珩緊抿的唇——他保持着筆直的坐姿,卻在她睜眼的瞬間傾身向前,連帶着床幔金鈎都晃出細碎的響。
"醒了?"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驚散一場易碎的夢,"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沈知楠輕輕搖頭,這個動作牽動頸間傷痕,疼得她下意識蹙眉。蕭珩的指尖立即懸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樣,最終隻是将晾好的藥茶喂到她嘴邊。
"對不起,我"蕭珩的喉結重重滾動,每個字都像在砂紙上磨過,他垂眸盯着錦被,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沈知楠突然伸手虛按在他腕間。這個近乎本能的動作讓兩人都怔住了——她從前從不敢主動碰他。
"妾"她急急縮回手,卻在瞥見蕭珩驟然繃緊的唇角時改了口,"我知道王爺不是有意的。"
蕭珩聽着她的話,心口像是被鈍刀緩慢地碾過。
——她總是這樣。
明明遍體鱗傷的是她,可她卻反過來安慰他,說"不是他的錯"。
他抿緊唇,喉間似有千言萬語,可最終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他能說什麼?
道歉顯得蒼白,解釋又無從說起。
最終,他隻是沉默地拿起藥膏,指尖輕輕挑開瓷蓋,瑩白的藥膏泛着淡淡的雪蓮香。
他伸手,指尖捏住她的袖口,緩緩掀起——
沈知楠的手臂下意識往回縮了縮,耳尖染上一抹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