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頁)

楚明瀾正要上前,被蕭景一把拽住:"讓他們去。"

蕭珩大步走向馬車,懷中人輕得像是片羽毛。他低頭看着她衣裙上滲出的血迹,胸口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為什麼非要學?"

沈知楠垂着眼睫沒說話。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害怕某天需要逃命時成為他的累贅。

"王爺"她聲音輕得像歎息,"我會學會的。"

蕭珩看着她倔強的模樣,抿了抿唇,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輕輕将她放進馬車内。

他單手扣住沈知楠纖細的腳踝時,明顯感覺到她渾身一顫。染血的裙擺被掀至膝上,露出青紫交加的傷痕,在雪膚上顯得格外刺目。他呼吸一滞,指腹沾了藥膏,卻在觸及她肌膚前懸停半寸。

"疼就出聲。"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沈知楠死死咬着下唇搖頭,發間珠钗的流蘇随着動作輕晃。當冰涼的藥膏觸及傷口時,她猛地繃直了腳尖,指甲深深掐進坐墊的錦緞裡。

蕭珩的手頓住了。他看見她膝頭不止有新傷,還有幾處舊疤——是一路上學騎馬時留下的,藥香彌漫的狹小空間裡。

"為什麼非要學?"蕭珩再次開口問道,鼻息拂過她膝上未幹的藥膏,"你明知道"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

直到蕭珩給沈知楠塗好傷藥時,沈知楠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垂眸,讓人看不見眼裡的情緒。

蕭珩忽然發現他很讨厭她垂眸的樣子,她把所有的情緒都隐藏在低垂的眼眸裡,從不肯對他露出分毫。

蕭珩陡然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蕭珩的指尖還殘留着藥膏的涼意。他盯着沈知楠低垂的睫毛——那兩片鴉羽般的陰影将她的情緒藏得嚴嚴實實,連半分波動都不肯洩露給他。

"說話。"

這兩個字在密閉的車廂裡炸開時,沈知楠的睫毛終于顫了顫。蕭珩卻在看清她眼底水光的瞬間手指一松。

"王爺要聽什麼?"她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睫毛卻顫得厲害,"是說妾身怕成為您的累贅?還是說"

尾音突然被吞沒。蕭珩的唇狠狠壓下來,帶着藥味的苦澀和鐵鏽般的血腥氣。這個吻毫無章法,像是困獸最後的撕咬。沈知楠的背脊撞上車壁,發簪"叮當"一聲滾落在地。

"我要聽真話。"蕭珩抵着她紅腫的唇喘息,拇指重重擦過她嘴角,"就像那日在客棧,你枕畔的淚是為什麼?”

沈知楠手指不自覺的蜷了蜷,輕聲道:“隻是想大哥而已。”蕭珩看着她的眼,沉默良久,緩緩退開,眼中閃過一絲自嘲。

"好。"

這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蕭珩放下車簾時,指尖觸到布料上未幹的淚痕。他站在官道上仰頭望天,暮色裡飛過一行孤雁。秋風卷着枯葉拍打在他衣袍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她每次欲言又止時的呼吸。

遠處傳來楚明瀾喚沈知楠用膳的歡快聲音。蕭珩擡手按了按心口,那裡有道當年前留下的箭傷,此刻竟比當年中箭時還要疼上三分。

所有那些他以為的溫情時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侍衛牽來馬時,蕭珩翻身上鞍的動作比平日重了幾分。馬兒吃痛嘶鳴,驚起林間栖鳥。他最後看了眼緊閉的車簾,猛地揮鞭馳入暮色之中。衣擺在風中飛揚,像面破碎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