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頁)

暮色漸沉,楚明瀾望着蕭珩遠去的背影,衣袍在風中翻飛如鴉羽。她轉頭看向蕭景,眉頭微蹙:"二弟這又是鬧哪門子别扭?"

蕭景搖着扇子歎了口氣:"他那性子,八成又對弟妹說了重話。"他收起折扇,拍了拍楚明瀾的肩,"我去看看他,你去陪陪弟妹。"

楚明瀾點點頭,提着裙擺走向馬車。車簾掀開時,沈知楠已經整理好衣裙,正低頭撿起掉落的發簪。聽到動靜,沈知楠擡起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嫂嫂。"

那笑容看得楚明瀾心頭一緊。她在沈知楠身邊坐下,握住她冰涼的手:"是不是二弟又發脾氣了?"

沈知楠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簪子上雕刻的海棠花紋:"是我惹王爺生氣了。"

"就你這性子還能惹他生氣?"楚明瀾忍不住提高聲音,"我看是二弟惹你生氣還差不多!"她伸手拂開沈知楠額前散落的碎發,這才發現她眼角還殘留着未幹的淚痕。

遠處,蕭珩勒馬停在溪邊,望着水中破碎的月影。蕭景站在他身後,無奈地搖頭:"你明知弟妹性子軟,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蕭珩攥着缰繩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水中倒映出的,是他從未示人的落寞神情。

他沒有吭聲,隻是望着水面,就在蕭景以為今晚要陪他在這林子裡喂蚊子時,蕭珩轉過身,臉上恢複了之前一貫冷漠的神色,冷聲道:“回吧。”蕭景看着二弟的神色,輕聲歎息。

晨霧彌漫的官道上,車隊緩緩前行。沈知楠再一次從馬背上滑落,手肘重重磕在堅硬的土地上。她咬着唇沒出聲,隻是拍了拍沾滿晨露的衣袖,又去抓那匹棗紅馬的缰繩。

三十步外的白桦樹下,蕭珩的指節在劍鞘上叩出輕響。玄色衣袖下,他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每當她摔一次,那傷痕就深一分,從上次知道她可能隻是因為聖旨才嫁給自己,他便想離她遠遠的,可每次隻要她出現,他的目光就會不自覺的落在她身上。

"二弟不過去?"蕭景遞來水囊,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沈知楠正被楚明瀾扶着重新上馬,素白的手腕上全是淤青。

蕭珩仰頭灌下一口冷水,喉結滾動,搖了搖頭,水珠順着下颌滑落,像極了那夜馬車裡,砸在他手背上的那滴淚。

夕陽落盡時,車隊停在驿站。蕭珩依舊推開那扇雕花門,帶着夜露的寒氣步入内室。沈知楠正對鏡卸簪,銅鏡裡映出他沉默的身影。兩人目光在鏡中交彙一瞬,又各自錯開。

軟榻上的被褥是冷的。蕭珩和衣而卧,聽着屏風後細微的布料摩擦聲——她在換藥。月光透過窗棂,将她的剪影投在屏風上:單薄的肩,纖細的腰,還有膝上那片淤紫的傷,卻連痛都不肯對他哼一聲。

随着路程越來越近,沈知楠的馬也騎的越來越好,摔倒的次數越來越少,這天騎馬時沈知楠沒有再摔倒,雖然還有些搖搖晃晃,但卻沒有再摔下來。

沈知楠開心的擡頭看着楚明瀾,眼睛亮若星辰:“嫂嫂,我我學了”。

初秋的風掠過草尖,沈知楠的衣袂在風中翻飛如蝶。當馬兒第一次真正跑起來時,她下意識攥緊缰繩的手忽然松了松——原來馳騁時撲面而來的不是恐懼,而是帶着青草香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