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1頁)

沈知楠正低頭擦拭桌上的藥羹痕迹,聞言指尖一頓,不由失笑:"有你們說的那般誇張嗎?"

"這還不可怕嗎?"安子言不可思議地湊近,"那眼神,那氣勢"她模仿着蕭珩冷肅的表情,"你現在想想不覺得汗毛直立?"

沈知楠搖搖頭,唇角不自覺揚起:"王爺雖然性子冷了些,但也沒有你說的那樣"

話音未落,管家帶着侍女送來新的茶點。一邊的姜落和安子言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佩服。

書房内,江尋倚在窗邊,笑得前仰後合,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一邊抹着眼角的淚花,一邊指着剛進門的蕭珩:"我當你一下朝就急急回府幹嘛呢,原來是哈哈哈!放着近路不走,非要去她們那邊繞一圈——"他誇張的拍着大腿繼續道,"是想着讓你媳婦喊你一起待客嗎?哈哈哈哈哈!"

蕭珩的臉色在江尋誇張的笑聲中一點點沉了下來。他反手關上書房門,玄色朝服上的金線蟒紋在陽光下泛着冷光,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舌頭不想要的話,"他聲音森寒,每個字都像冰錐般砸在地上,"你可以笑得再大聲些。"

江尋的笑聲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鹌鹑。他幹咳兩聲,讪讪地撿起折扇:"開個玩笑嘛"卻在瞥見蕭珩耳根那抹可疑的紅暈時,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琰之,你耳朵紅了。"

"嗖——"

一柄匕首擦着江尋的耳畔飛過,深深釘入他身後的柱子上。江尋僵在原地,額角滲出一滴冷汗。

蕭珩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語氣平靜得可怕:"最近手生,見諒。"

江尋咽了口唾沫,識相地轉移話題:“那個今日天氣不錯哈。”

蕭珩走到書案前,拿起一份密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中那個月白色的身影。她正在為兩位好友斟茶。

"琰之?"江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哦~"他順着蕭珩的目光望去,突然露出促狹的笑容,"原來是在看"

"滾出去。"

"好嘞!"江尋麻利地竄向門口,迅速關門。

書房内重歸寂靜。蕭珩站在原地,庭院裡傳來女子們的說笑聲,沈知楠正低頭淺笑,那笑容比秋陽還暖三分。

蕭珩走到書案後,玄色衣擺掃過青磚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拉開紫檀木抽屜的動作很輕,卻帶着某種小心翼翼的珍重——仿佛那抽屜裡藏的不是物件,而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事。

那支未完成的鸾枝花玉簪靜靜躺在錦緞上,花瓣邊緣還留着上次雕刻到一半的痕迹。他取出玉簪時,指腹無意識地摩挲過花蕊處——那裡還差最後幾刀才能顯出鸾枝獨有的纖細花絲。

刻刀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垂眸開始雕琢。刀尖在玉石上行走的軌迹極為克制,每一道轉折都恰到好處。窗外飄來的笑聲讓他手腕微頓,刀尖在花瓣邊緣多刻深了半分。他蹙眉盯着那道意外的刻痕,突然改變了紋路——原本規整的花瓣忽然多了一絲自然的卷曲,倒像是被春風吹拂的真實模樣。

陽光透過窗棂,在玉簪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蕭珩不自覺地偏頭望向庭院,目光掠過沈知楠發間那支玉簪時,手中的刻刀在鸾枝花蕊處點出幾個極細的孔洞——那是鸾枝特有的星狀花心,要對着光才能看清。

日影西斜,未時的鐘聲從遠處宮牆悠悠傳來。安子言扒着馬車窗棂,杏眼裡滿是不舍:"知楠,下次定要來我府上住幾日!"發間的珠钗随着馬車晃動叮當作響,像她雀躍未盡的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