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相對穩重些,卻也拉着沈知楠的手不放:"甘草果子我給你留了兩盒,記得讓霜降收在陰涼處。
沈知楠站在朱漆大門前,月白色的裙裾被秋風吹得微微揚起。她笑着點頭,目送馬車緩緩駛過長街,直到轉角處還能看見安子言揮動的帕子。
書房内,燭火輕搖。蕭珩指尖輕轉,那支鸾枝花玉簪在光下流轉着溫潤的光澤。花瓣舒展的弧度恰到好處,花蕊處細如發絲的紋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嗅到淡香。他眸光微動,不自覺地想象着玉簪别在她雲鬓間的模樣——定比春日的真鸾枝還要清豔三分。
"叩叩——"
敲門聲突兀地打斷思緒。蕭珩迅速将玉簪收入錦盒,指尖在盒蓋上停留一瞬才道:"進來。"
管家躬身入内:"王爺,太醫已經到了。"
蕭珩目光掃向窗外漸暗的天色:"她們結束了嗎?"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若沒結束,讓太醫等一會。"
"王妃和兩位小姐已經結束了,兩位小姐已經回去了。"管家答得小心,卻見王爺突然起身,玄色衣袍帶起一陣微風。
"那走吧。"蕭珩大步邁向門口,袖中的錦盒貼着腕骨發燙。
管家怔在原地——王爺這是要去王妃那?
待管家回過神,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穿過回廊,管家連忙小跑跟上,燈籠的光暈在青石闆上晃出一圈圈漣漪。
轉角處,蕭珩的腳步忽然放慢。他望向清晖園的方向,檐下的風燈映亮他半邊側臉,那向來冷峻的眉眼竟透出幾分罕見的猶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袖中錦盒,最終卻隻是對身後的管家道:"去請太醫到清晖園。"聲音比平日低啞三分,"就說本王要問王妃的脈案。"
清晖園内,燭火映着屏風上的花鳥紋。沈知楠剛解開外裳系帶,霜降便匆匆進來:"小姐,王爺往這邊來了!"
她指尖一顫,絲帶從手中滑落。還未及整理衣襟,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出現在廊下。月光描摹着他挺拔的輪廓,玄色衣袍上還帶着夜露的濕氣。
"王爺。"她福身行禮,聲音如常,卻刻意維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聲疏離的稱呼讓蕭珩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他面上不顯,隻淡淡點頭,目光掃過她松散的發髻——青絲如瀑垂在肩頭,襯得她越發單薄。
"管家說你近日胃口不佳。"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我讓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沈知楠怔住。她沒想到他連這等小事都知曉,更沒想到他會為此特意請太醫。昨夜那碗雪羹的溫度似乎又回到指尖,心尖像被羽毛輕輕掃過,泛起一絲隐秘的悸動。
可這悸動還未成形,便被理智壓下。她悄悄攥緊袖口——或許他隻是在意晉王妃這個身份,而非她沈知楠本人。畢竟一個體弱多病的王妃,于他而言終究是麻煩。
"多謝王爺挂心。"她垂眸應道,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不過是換季所緻,不必"
話未說完,太醫就提着藥箱匆匆而來,蕭珩側身讓開半步,卻并未有離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