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公主聽到大梁親王隻立一位正妃這句話後,倏的看向沈知楠:"那就廢——"
南楚九公主尖銳的嗓音剛劃破大殿的寂靜,蕭珩的眼神驟然陰沉如鐵。他手中重新換的酒杯重重落在案上,發出一聲悶響,酒液在杯中危險地晃動。
"巧兒!"
白衣男子如一道閃電掠至殿中央,玉骨折扇"啪"地一聲點在妹妹肩頭要穴,硬生生截斷了她未出口的話。他朝禦座深深一揖,腰間羊脂玉佩紋絲不動:"陛下恕罪,舍妹初來貴國不知禮數,冒犯了晉王殿下。"
他端起酒杯向蕭珩示意,姿态恭敬卻不卑微:"衛琰代舍妹向王爺賠罪。"
殿内落針可聞。蕭珩紋絲未動,修長的手指在案上輕叩,每一聲都像敲在衆人心上:"冒犯本王王妃,一句不知禮數就想揭過?"
西域使團有人饒有興趣的看戲,北燕使者們交換着意味深長的眼神。沈知楠安靜地坐着,指尖輕輕摩挲着杯沿,仿佛這場風波與她無關。
衛琰的笑容僵在臉上:"晉王殿下想要如何?"
蕭珩緩緩擡眼,目光如刀鋒般掃過衛巧漲紅的臉:"讓她給本王的王妃道歉。"
"憑什麼"衛巧猛地掙脫兄長的手,指向沈知楠:“她如此沉悶無趣——”
"就憑你腳下踩的是大梁的土地。"蕭珩的聲音不疾不徐打斷她,卻讓殿内溫度驟降,"就憑你剛才想說的話,足夠讓南楚使團即刻離京。"
衛琰面色一變,轉身對沈知楠拱手:"王妃見諒,舍妹年幼無知。"
沈知楠這才擡眼,目光在衛琰面上輕輕掠過——月餘前拍賣行見過一次,這位南楚三皇子當時也是這般道歉,自己當時沒有計較,如今
"三皇子言重了。"她聲音清淺,指尖将酒杯輕輕推開,"隻是九公主方才想說的話,恐怕會傷了兩國和氣。"
皇帝适時地輕咳一聲:"九公主遠道而來,想必是水土不服說了胡話。"他目光在蕭珩冷峻的面容上停留片刻,"珩兒,你與王妃先行回府休息吧。"
蕭珩起身,衣袍上的金螭紋在燭火中流轉。他伸手扶起沈知楠,在衆目睽睽之下牽起她的手。
這般溫柔做派與方才判若兩人,看得衛巧瞪圓了眼睛。直到他們行至殿門,才聽見皇帝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三皇子,好好教導令妹大梁的規矩。"
編鐘聲适時響起,掩蓋了衛巧不甘的跺腳聲。
太子席位上,楚明瀾肩頭抖得如同秋風中的楓葉。她死死攥着蕭景的明黃蟒袍袖角,指節都泛了白,卻還是控制不住胸腔裡翻湧的笑意。
"你呀"蕭景無奈搖頭,身子卻不着痕迹地往左側傾了傾,用自己寬大的朝服擋住妻子顫抖的身影。他端起琉璃盞假意飲酒,實則借着杯沿偷瞄自家二弟鐵青的臉色——蕭珩此刻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十隻活蒼蠅。
楚明瀾把臉埋在蕭景肩後,憋得聲音都變了調:"果然有趣二弟那臉色噗!"她突然破功,笑聲從指縫裡漏出來,吓得蕭景連忙用廣袖将她一裹。
"噓——"蕭景低頭,嘴唇幾乎貼在她耳垂上,"當心被二弟聽見,回頭又該說我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話是這麼說,他自己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
絲竹聲恰好在此刻轉急,蓋住了楚明瀾漏出的笑聲。她從蕭景袖中偷眼望去,正看見蕭珩扶着沈知楠起身時,那依舊繃緊的下颌。
蕭景目光掃過南楚公主漲紅的臉,又瞥了眼皇帝意味深長的表情,突然湊到楚明瀾耳邊:"你說父皇是不是故意的?明知二弟最煩這種事"
楚明瀾眼睛一亮,正要接話,忽見蕭珩冷眼掃來。她迅速把臉埋回蕭景胸前,假裝咳嗽。蕭景會意,立即擡手為她拍背,一副賢夫模樣。
"裝,繼續裝。"蕭珩經過太子席位時,從牙縫裡擠出的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