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沈知楠正倚在窗邊軟榻上拆閱信箋。窗紙上映着細雪飄落的影子,将她的側臉輪廓勾勒得格外柔和。蕭珩剛沐浴完,發梢還滴着水,走過來時在她發間落下一片清涼的水汽。
見他過來她仰起臉,眸中映着跳動的燭光,"子言邀我明日同去靖國寺祈福。"
蕭珩取過她手中信紙掃了一眼,随手将信擱在案幾上,卻見妻子已經起身去翻妝奁:"明日去靖國寺裝扮應當素靜些"
"明日記得帶上影九。"蕭珩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她會在暗處,不會擾你們。"
沈知楠在首飾盒裡翻找的指尖一頓,轉身時發絲掃過他鼻尖:"好。"她忽然擡手撫平他微蹙的眉心,"琰之放心,靖國寺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
窗外傳來毛團撓門的聲音,蕭珩趁機将人往懷裡帶了帶:"那毛球又來讨食。"他語氣嫌棄,卻準确地從桌案上的盒子裡摸出塊肉幹遞給沈知楠,"你去喂。"
沈知楠接過肉幹時,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劃。這個無意的小動作讓蕭珩眸色轉深,突然扣住她手腕:"明日申時前必須回府。"
"為何?"她茫然眨眼。
"因為"蕭珩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驚得沈知楠手中肉幹都掉了,被蕭珩接住。毛團在門外急得直轉圈,卻聽見女主人結結巴巴的聲音:"你、你明日不是要去兵部"
剩餘的話被打開後又立即關上的門聲淹沒。毛團歪頭看着又關上的房門,又瞅瞅剛被丢出來的肉幹,最終叼起它的夜宵,悻悻地窩回廊下取暖去了。
翌日,沈知楠醒來,剛擁着被子坐起,一道黑影倏然出現在床幔外,驚得沈知楠攥緊了被角。定睛看去,是個身着夜行衣的女子,面容如霜雪般冷峻,腰間懸着的玄鐵令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王妃。"
"你是影九?"沈知楠緩過神來,赤足踩上腳踏。青絲如瀑垂落,襯得單薄的中衣愈發素淨。
黑衣女子抱拳一禮:"是。"聲音冰冷,連吐息都輕得幾不可聞。
沈知楠取過屏風上的月白色衫裙,指尖在系帶間靈活穿梭:"今日就麻煩你了。"語氣自然得如同在囑咐霜降備茶。
影九繃直的後背幾不可察地一僵。常年隐在暗處的死士何曾聽過主子道"麻煩"?
"王妃言重了。"影九低頭盯着自己的靴尖,"屬下今日的任務就是保護王妃安全。"
銅鏡中,沈知楠看見身後女暗衛緊抿的唇角。
收拾妥當後,沈知楠帶着霜降出了王府,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而影九在沈知楠上馬車之後就閃身去了暗處。
馬車辘辘駛過城門時,沈知楠掀起簾角看了眼天色。晨霧尚未散盡,遠處的靖國寺塔尖在薄霧中若隐若現,像幅水墨畫。
"子言應該差不多快到了。"她話音剛落,一聲清亮的呼喚便穿透晨霧:
"知楠~!"
隻見官道另一頭,安家那輛熟悉的青帷馬車疾馳而來。車還沒停穩,杏色裙裾已經迫不及待地從車窗探出——安子言半個身子都挂在窗外,發間金步搖晃得像風中鈴蘭。
"當心!"沈知楠剛掀起車簾,那抹杏色身影已經靈巧地跳下馬車,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霜降慌忙放下腳踏,卻見安小姐直接提着裙擺跳上了晉王府的馬車,驚得車夫差點摔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