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楠卻笑了。
她凝視劍柄上纏繞的暗銀鲛絲——那是深海鲛人筋鞣制而成,遇血不滑。劍格處嵌着一枚鴿血石,宛如猛獸獨眼,在幽暗中泛着猩紅光暈。
(像他。華貴内斂,卻暗藏殺伐之氣。)
“包起來吧。”她轉頭示意。霜降咬牙從荷包抽出五張金票,掌櫃接過時手都在抖。
簾後傳來窸窣的包裹聲。掌櫃用百年紫檀木匣盛劍,墊上西域火浣布,最後系以玄色織金緞帶。遞來時竟紅了眼眶:“此劍飲血必嘯,願願夫人所贈之人,當得起它。”
沈知楠撫過木匣上浮雕的蛟龍紋,唇角微揚:
“他當得起。”
從兵器鋪出來,霜降懷裡緊緊抱着紫檀木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匣上浮雕的蛟龍紋,嘴裡卻仍止不住地碎碎念:
“小姐,就算您嫁妝多,也禁不起這麼花呀五千兩哎!”她皺着小臉,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被街邊路人聽去似的,“這都夠咱們院裡三年的胭脂水粉錢了!”
沈知楠見她一副肉疼到極點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好了,你個小丫頭,一路上都念叨不下十回了。”
霜降委屈巴巴地嘟囔:“是真的很貴嘛”
沈知楠搖搖頭,眼中卻帶着幾分愉悅的堅定:“我覺得很值啊。”她頓了頓,又笑着哄道,“好啦~别念叨啦,再陪我逛逛吧。”
說着,她輕輕拉住霜降的手腕,帶着她往街市另一頭走去。霜降雖仍心疼銀子,但見自家小姐難得這般興緻高昂,也隻好乖乖跟上。
剛轉過一處街角,霜降忽然腳步一頓,低聲道:“小姐,那不是楊公子嗎?”
沈知楠聞言擡眸,隻見不遠處,楊既明正立于一家書肆門前,一襲靛青長衫,手中執着一卷書冊,似是剛買完新書。似是察覺到目光,他微微側首,恰好與沈知楠視線相撞。
他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浮起一抹溫潤笑意,擡步朝她走來。
“楠王妃。”他站定後拱手一禮,嗓音清朗,卻在稱呼出口時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沈知楠見到他,亦是微微一笑,語氣熟稔而自然:“既明大哥。”
楊既明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才溫聲開口:“聽說知宴兄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