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1頁)

乾州城的晨霧還未散盡,青石闆路上已響起貨擔吱呀的聲響。

一個挑着貨擔的漢子慢悠悠晃到城南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外,竹編的貨筐裡插着五顔六色的絨花,銅制的小鑼在他掌心轉了半圈,"铛"地敲出一聲清越的脆響。

貨郎拖長了調子唱道:"針~頭~線~腦!胭~脂~水~粉!可要瞧瞧新鮮貨?"

院内,井台邊的木桶正往外溢着水。

書然蹲在青石闆上搓洗衣物,皂角泡沫沾了滿手,聽見這熟悉的吆喝聲,她握着搗衣杵的手猛地一頓。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每日辰時剛過,這貨郎總會準時出現在院外,像隻甩不掉的蒼蠅。

她早得了霍陽囑咐,不許随意開門。

"不買,走吧。"她頭也不擡地應道,手上搓衣的力道卻重了幾分。

那貨郎卻不死心,隔着院門又喊:"小娘子,新到的蘇州絨花,最襯您這樣标緻人。"

書然"啪"地摔下搗衣杵,水花濺濕了裙角。

"說了不買!"她猛地拍響門闆。

貨郎似乎吓了一跳,讪笑着退後兩步,左右張望一番,這才晃晃悠悠地挑着擔子離開。

轉過街角後,他腳步突然加快,七拐八繞地穿過幾條暗巷,最後閃進城南一處不起眼的小院。

院内,幾個精壯漢子正坐在斷牆邊擦拭兵刃,見他進來,紛紛擡眼望過來。

李俊賢就坐在正屋的門檻上,手裡把玩着一柄短刀。

刀刃薄如蟬翼,在晨光裡泛着冷冽的光,映出他眼底密布的紅血絲。

連日來的奔波讓他眼下積了濃重的青黑,颌角的胡茬冒出短短一層,卻更添了幾分陰森。

見貨郎進來,他頭也不擡地問:"探清楚了?"

"回大人,那院子守得鐵桶似的。"貨郎摘下鬥笠,抹了把汗。

"屬下連唱了三日貨郎調,那丫鬟死活不開門。倒是瞧見兩個暗衛,一個蹲在東南角老槐樹上,另一個扮作賣炊餅的,在街對面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