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懵着:“你讓我——去找沈晝自薦枕席?”
李氏皺眉,嫌她說話粗俗。
“沈家雖不是大族,但家中世代都是錦衣衛,若他能将你爹救出來,你們将來也算門當戶對,能當個正妻。”
姜衣璃想笑:“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讓二妹妹去?”
姜衣如臉一白,咬牙道:“我,我願意犧牲。”
“你給我退下!”李氏斥責,接着對姜衣璃道:“沈指揮今日看了你好幾眼,你自己也知道吧,你比衣如有勝算。”
她說完,最先表達不滿的是姜衣如。
“我哪裡不如她?”
姜衣璃被這母女倆離譜得一愣一愣的。
她當然發現了沈晝的目光。
那眼神不狎亵,不垂涎,純粹的觀察。感興趣,但不是男女之間的興趣。
雖說,他看起來來者不拒
可是憑什麼!
姜衣璃抓起手邊的茶盞摔到李氏腳下,“我看母親風韻猶存,妹妹沒勝算,你就自己上啊。”
瓷片四分五裂,劃破李氏衣裙,茶水熱燙,她連忙站起。
急火攻心,險要暈倒。
“你!”李氏倒在女兒身上,嘴臉扭曲,“不孝女,你是要氣死我!”
姜衣璃道:“那你慢慢死,我回去睡覺了。”
她大步離開廳堂,走進夜色裡。身後是慌亂的喊聲“娘!”“夫人!”
*
兩日後,金銮寶殿。
四月底的天,崇慶帝身上裹着條褥被,頸下露出松江棉布道袍交衽,席地而坐,低頭看上萬字的《請罪疏》。
殿中飄缦不動,皇帝髯須濃密,臉上不見一滴汗漬。
從被子口伸出手,翻了兩頁,端起茶問:“朕聽說,姜家姑娘是位霞裙雲帔,般般入畫的美人?”
王大珰是司禮監掌印,一把手,是秉筆太監劉公公的幹爹。
笑說:“奴才上回在清虛觀見了一面,名不虛傳。”
他跪在案邊,提着桶,撩開崇慶帝裹着的被褥,往底下兩隻鎏金冰鑒裡換新鮮冰塊。
崇慶帝緊了緊被褥,眼神從紙面移開,四十來歲的嗓音中氣渾厚:“那朕就賜他這份厚禮,以示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