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即墨準備的馬車,隻留給衆人背影。
各府官員面面相觑,不知哪裡開罪這位頂頭上峰,還是說傳言謝世子冷漠寡言不近人情都是真的?
江浙總督是王崇生前提出的一個新職位,囊括四省,他原來巡撫的蘇州仍然歸屬他手下,隻是辦公地從蘇州變成了杭州。
下人也全都從蘇州府挪到杭州府,撩一眼,全是舊人。
玉瑟站在丫鬟中欠身行禮,往他身畔空白處看了看,欲言又止。
這又挑起了謝矜臣的情緒。
他壓抑着心頭的重石沒有發作,吩咐道,“把後院收拾幹淨,按照她從前喜歡的樣式都備上。”
”是。”玉瑟福身行禮。
兩個月後,冀州,姜衣璃已經成為了大名鼎鼎的——聞香教左護法。
這是個邪門歪教。
她此時的名字叫李四,身份是隔壁縣瘟疫死絕的地主家遺孤。
起初,和翠微逃出關隘後,二人在京冀區活動。
因為她們兩個沒有路引,算是黑戶。
隻在周遭盤查不嚴的小縣城住下,财不外露,生活簡單,日子過得很不錯,可惜,瘟疫連綿,整個縣城都死得不剩了。
得虧她提早發現,将自己和翠微隔離,沒沾染上,逃去了隔壁縣的佛口村。
村長是位七十歲的老人,穿着短衫,脖子上挂着煙嘴,莊稼漢打扮,“也是可憐啊,我這有幾間空房,你和你兄弟先在這住下吧。每日交個飯錢,住錢給你們免了。”
“村長不必如此照顧,我二人有些小錢”姜衣璃道。
她不止有小錢,年初謝矜臣給她一千兩的紅封,給關隘守将一張,她還有九百兩。謝矜臣送她的镯子首飾,她隻留了一把鑲嵌寶石的匕首防身,其餘一口價賣了近千兩。出來這麼久沒見過比自己更富裕的。
村長似笑似歎,“你是隔壁李地主家的吧,年輕人啊出門在外捂好錢袋子,留着吧,日後用處大呢。”
就這樣,姜衣璃認下了李四這個名字,反正都死絕了,死無對證,翠微是她的書童,名喚小五。
這地方窮得叮當響,早膳隻有窩窩頭,姜衣璃提出吃白饅頭,村長斥她亂花錢。
她隻能選擇入鄉随俗,跟着粗茶淡飯,素衣布鞋。
村裡買不到胭脂,沒法調色掩蓋自己,幸好她是“地主家的兒子”,細皮嫩肉也說得過去。
村長在餐桌上講起自家的故事,“孩兒他奶奶前年大旱沒的,他爹他娘去年差一口氣沒挨到秋收,唉,不知道我一個老匹夫能不能把小全子拉扯大。”
古舊的黃木桌上,小全子腦袋上紮一個小辮子,用手抓着粟色的窩頭啃。
姜衣璃滿臉沉默,她自從來到陌生的古代,好像從來沒有落地過,在謝矜臣身邊更像是浮在雲端,不識人間疾苦。
到這才知,村民一年到頭攢不下二兩銀子,這個村子裡多的是餓死的人。
留下的大半是寡父,因為他們有一口吃的都先給男人吃。
姜衣璃在村子裡住下的第二日,見村長帶小全子去總壇念經,接受每五日一回的入教洗禮,她才知,這佛口村是聞香教的總壇所在。
村子裡每個人都信奉聞香教,奉教主為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