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往前爬了兩步,把半截身子從水裡挪出來,然後翻身坐起來。隻感覺雙肩沉重,渾身酸痛無力,腦袋昏沉疼痛,像是遭受過重物撞擊。
“怎麼會是個妖怪呢?太恐怖了!”
回想寒潭遭遇,張小卒心有餘悸,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本以為是天賜機緣,孰知差點一命嗚呼,太可怕了。
“也不知那是個什麼怪物?應該不是妖怪,而是鬼怪,吸人精氣、食人骨髓的惡鬼。”
張小卒摸着眉心上一道豎起的傷口,或許是因為水裡浸泡的緣故,傷口剛剛結痂。想到那惡鬼破開他的眉心,要吸食他的骨髓,渾身骨頭像被水蛭鑽咬般的鑽心疼痛,他禁不住汗毛倒豎,打了個冷顫。
“黑猿又救了我一命。”張小卒慶幸道。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待身體恢複了些許力氣,張小卒站起身,四下摸索探查一番,發現應該是身處山洞中,難怪漆黑不見五指。
再聯想自己是在寒潭水底被沖走的,而剛才醒來時半截身子浸泡在水裡,于是他猜測自己應該是被水沖進地下河道,僥幸沒被淹死,一路漂到此處擱淺在水邊。
“這應該是一個地下溶洞,也不知道有沒有出口?”張小卒聽着耳邊的流水聲憂慮道。
接着張小卒把骨刀當做探路棍棒,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山洞裡摸索前行。
往前約莫走了三百步的距離,河道和山洞出現了分叉,流水往另一個方向去了。張小卒小心翼翼地下水查探一番,發現河水是流進了另外一個洞裡。
這條山洞裡兩側沒有可行走的陸地,洞頂和水面僅有五六十公分之距,再加上前方情況不明,張小卒不敢冒然進去,遂選擇順着幹涸的山洞繼續前行。
他心中盤算,若是前路不通,再折返回來走水路。
然而這一走就彷如走進一條無限長的隧道,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起初張小卒并不慌張着急,以骨刀探路,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困了就依着石壁睡一覺。可如此循環七八次後,他開始慢慢地發慌發急了。
因為黑暗與寂靜的環境,會讓人感到孤獨與壓抑、焦慮與恐慌,精神上承受極大的壓力。一般人能在這種環境下堅持一兩天就了不得了,而張小卒已經睡了五六覺,每一次他都是困極了才睡的,也就是說他至少已經在漆黑的山洞裡走了五六天的時間。
叮當當——
張小卒用骨刀刀背敲擊兩側石壁,濺起一簇簇火星。
這是他唯一的解悶與解壓手段。
又不知幾天過去了,張小卒的情緒愈加暴躁和恐慌,已經趨近于失控。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用骨刀刀背狠狠敲擊石壁,使其濺起大片大片的火星,而每一次火星四射時,他就會猛地回頭看向身後的黑暗中,總感覺有一雙眼睛藏在黑暗裡一直盯着他。
他發瘋般地怒吼咆哮,可是回應他的隻有空蕩蕩的回聲。
為了強制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甚至用骨刀一次次劃破胳膊,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刺激大腦。
他又饑又渴,可是山洞裡出了泥沙就是石頭。
他又累又乏,可是他越來越不敢閉上眼睛睡覺,因為他眼睛一閉就噩夢連連。
夢見有無數隻惡鬼跟在他身後。
夢見自己被妖怪吃了。
夢見父母将他遺棄。
夢見柳家村的親人一個個餓死。
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