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搖頭道:“家裡不用你操心。”将香囊塞進丈夫的軍裝上衣口袋:“平安福,貼着心口放好。”這句話說得極輕,卻被嘈雜的人群聲,襯得格外清晰。
丈夫這才看清,妻子的鬓角的長發,似乎是短了一截:“好!”遼源歡喜的摸了摸平安福,溫柔的回答:“我會時刻把它裝進心口處的”
卡車發動機聲轟鳴。遼源突然抱住她,力道大得讓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裡:“溫婷,等我回來”他有些哽咽的在她耳邊說,那噴出來的呼吸,讓女人耳朵頓時滾燙灼熱。
“聊了這麼久,原來您叫溫婷”王摘星禮貌的微笑着。
女人歉意的說道:“失禮了,一直沒有跟你介紹我自己。”在王摘星眼裡,女人不論是說話,還是每一個動作,猶如把華夏上下五千年的禮節都紮在骨子裡,這種涵養既不做作,也不會覺得突顯,反而讓人感覺很自然。
王摘星搶先問道:“當時一定很舍不得吧?”
溫婷微微垂首:
“是啊,在大意面前,終究是留不住的”她将耳邊别着的忘憂草取下,盯着它出神:
離别時,溫婷沒有哭。她踮起腳尖,為丈夫正了正帽檐,又撫平他肩章上并不存在的褶皺。
“别惦記家裡,放心吧”她說。
“嗡——”卡車聲再次響起,比上次更為急促。遼源跳上車,站在車門向溫婷揮了揮手。
溫婷站在原地,藏藍色旗袍下,她腰背直挺,像一株雨中的蘭花草。深綠色的車子啟動,她突然追了上去,将一包攢了許久的蝦幹抛向車窗裡。
“帶着,路上吃!”溫婷的聲音被車輪的轟鳴碾碎。
遼源将紙包抱在懷裡,仿佛這是稀世珍寶一樣。身旁的戰友投來羨慕的眼光,車内十幾人反而都默契的沒人言語。
海風呼氣,泥濘的土路上,卡車已經遠去了,廣場上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溫婷依舊站在原地,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已經遠去的車燈,手指拂過臉頰,摸到一片濕潤,眼淚早已浸透了衣襟,她終究沒把這份軟弱留給在丈夫的腦海裡。
看着遠方海港碼頭的燈塔,那是夜晚時分,照亮迷失航行的船隻,也是給丈夫勝利歸來的方向。溫婷繞過土路,去了一趟城隍廟,她雙手合十在蒲團上跪了很久,為丈夫祈求一方神明的保佑。
回家的路上她想起丈夫臨走時塞給她的紙條,上面寫着:“若我未歸,望卿另嫁。”
突然“噼咔——”一道帶着紫光的雷聲,在海平面上,帶着一陣狂風而來。
女鬼的思緒也被這一道雷聲拉了回現實,當女鬼溫婷轉過身時,她瞳孔呈全黑,嘴唇發紫,臉色幾乎貼近嘴唇的顔色,那樣子,仿佛剛剛那道雷聲是沖着她而來似的,她全身散發陰氣,僵直站在原地盯着王摘星。
王摘星見狀,雙手在背後抽出一張符咒,随時準備應對突來的襲擊,可就在這個讓人緊張的時候,許是感覺到王摘星的緊張。
女鬼溫婷收斂了氣息:
“吓着你了吧?剛剛的雷聲”原來,是剛剛的雷聲驚吓到女鬼的魂魄,王摘星呼氣舒緩一下情緒:
“你丈夫一直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