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夜幕徹底籠罩了李家溝,村西頭那座臨時搭起的戲台周圍挂起了慘白的燈籠。
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将台上的光影扯得忽明忽暗。而台下空無一人,隻有幾張給‘特殊觀衆’預留的空蕩蕩長凳,此時周圍透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寂靜。
戲班的人已經到位,正在後台緊張地做着最後的準備。鑼鼓家夥都已擺好,扮演包拯的班主雖然早已勾好了标志性的黑臉月牙,正閉目養神,醞釀情緒時,忽然一股沒來由的膽寒油然而生,隻見班主握着道具的手在發抖,他不住地朝台下陰影裡站着的馬桂榮和王摘星處張望,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絲勇氣。
一切看似準備就緒。
然而,就在開鑼前最後一刻,意外發生了!
後台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痛苦呼叫聲,和人仰馬翻的動靜。隻見那個扮演展昭的武生,正抱着右腳踝癱坐在地上,額頭上瞬間疼出了冷汗。
“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朱宏天班主的心剛提起來一點,瞬間又沉到了谷底,聲音都變了調。
“朱班主對不住,地,地上不知咋多了個疙瘩,我沒留神,崴,崴到腳了!哎呦”武生疼得龇牙咧嘴,試圖站起來,卻根本用不上力。
後台頓時亂成一團!展昭可是這出戲裡至關重要的角色,是包公的左膀右臂,護法青天,擒拿邪祟的象征!許多關鍵場次和身段都少不了他。‘烏盆記’裡若沒了展昭,就如同包公沒了鍘刀,戲就塌了半邊天,根本唱不圓滿了!
“這這可咋辦啊!臨時上哪兒去找個能頂展昭的?!”朱宏天班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剛剛壓下去的恐懼又翻湧上來,幾乎要将他淹沒。他下意識地又望向台下的馬桂榮師徒,眼神裡充滿了絕望。難道真是天意不讓這場戲唱成?那冤魂會不會因此發怒?
台下的馬桂榮将後台的混亂盡收耳中,她眉頭緊鎖,面沉如水。眼看吉時将至,台下那無形的“觀衆”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顯得焦躁不安,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滞了,寒意更重了幾分。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身邊同樣蹙眉思索的王摘星,忽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毫無預兆地擡腿,結結實實一腳踹在王摘星的屁股上!
王摘星“哎呦”一聲,猝不及防地往前踉跄了一步,捂着屁股愕然回頭:“師父?您踹我幹嘛?”
馬桂榮瞪着他,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還愣着幹什麼?沒聽見後台缺個展昭嗎?你上!”
“啊!我上?”王摘星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指着自己鼻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父!沒搞錯吧?我可是您的徒弟,是來驅邪鎮煞的,不是來唱戲的,我也不會唱‘烏盆記’啊?我更不會耍花槍走身段啊!這上去不是砸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