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丢人現眼的臭小子,在這些李家村祖宗面前耍寶呢!”馬桂榮低聲罵了一句,眼光一掃,看到旁邊放着一瓶沒開封的飲料瓶。也顧不上許多,抄起水瓶,估算了一下距離和角度,手腕猛地一發力!
“嗖——”那瓶礦泉水如同長了眼睛,悄無聲息卻又迅疾無比地劃破黑暗,嗖地一聲越過遠超常人的距離,精準無比地砸在台上,那個正試圖做高難度且完全多餘又特麼鹞子翻身和嘴裡還喊着:“老祖宗們看我飛燕還巢吧!”的王摘星的屁股上!
“哎喲!卧槽——誰!”王摘星屁股吃痛,動作猛地一僵,原本鹞子翻身直接變了形,差點撲倒在地。
王摘星龇牙咧嘴地回頭,正好對上房車方向的師父和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警告眼神,他頓時縮了縮脖子,動作也收斂了不少,雖然依舊浮誇,但至少不再試圖挑戰地心引力和馬桂榮的極限了。
而台上,正提心吊膽,尤其擔心怠慢了台下“觀衆”的朱宏天班主,恰好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他先是因王摘星過于浮誇和近乎亵渎先人的表演而心驚肉跳,還冷汗直冒。
但當看到那瓶從房車方向精準飛來“懲戒”徒弟的飲料瓶時,班主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猛地爆發出讓人難以置信和一種絕處逢生的狂喜。
朱宏天班主可是老江湖了,在戲台上混了大半輩子,自己太清楚從那個距離和那個角度,将一瓶水如此精準又穩定且有力地投擲過來,是需要何等可怕的準頭還有腕力和精妙控制!這絕非一般練家子能做到的!
“我的個天爺啊”朱宏天班主心裡瞬間翻江倒海:“馬師傅果然不是普通出馬仙,這是真的有大本事的高人啊。有她在後面盯着,就算她徒弟把展昭演成了一隻竄天猴,那也肯定有她的深意。說不定這就是什麼特殊請神儀式或者活躍氣場的方法呢?又或者是專給下面老祖宗看的?”
心裡是這麼一想的,朱宏天班主原本快要跳出嗓子眼和生怕先祖怪罪的心,頓時安安穩穩地落回了肚子裡。
再看台上那個動作依舊不怎麼協調的“展昭”竟也看出幾分‘大智若愚’的玄妙來,這在别人看來,是純屬的自我安慰。
于是,朱宏天班主精神大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底氣瞬間十足。
他運足丹田氣,赫然一聲。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
唱得那叫一個穿雲裂石,字正腔圓,浩然正氣充盈于舞台之上,努力将場面拉回正軌。
就在包拯唱到精彩處,驚堂木一拍“啪——”的一聲,伴随即将審理‘烏盆冤情’時。台下衆多“觀衆”的虛影也仿佛更加凝神之際。
異變陡生!一道與其他沉默肅立的“觀衆”虛影截然不同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人群”之中。
正是朱宏天班主昨夜在房車裡見到的‘那位’他依舊穿着那身單薄的秋衣,脖頸以那種詭異的角度歪斜着,腦袋半耷拉在肩膀之上。
但他此刻就站在那些模糊卻祥和的‘觀衆先祖’魂影之間,顯得格外紮眼,又格格不入。他周身散發出的絕非安甯,而是一種濃化不開的悲苦與冤屈,森然的寒意比周圍任何‘一位’都要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