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他臉色微變,這是他内心深處最隐秘的痛,也是他最不願觸及的傷疤。
李辰安不等他回答,繼續伸出,不知殿下可願聽否?”
“先生請講!晚生洗耳恭聽!”他就怕蘇明哲二話不說就答應,那反而不真實。有條件,才說明他是真的深思熟慮過。
蘇明哲沉聲道:“若明哲輔佐殿下,一應政務,明哲可放手施為,但殿下須給予明哲絕對之信任,不得因宵小讒言而中途易轍,更不得将雲州之政,視為殿下個人之奇技淫巧試驗場,所有決策,須以利民為本,以長遠為計。”
“此乃應有之義!晚生若信不過先生,何必光顧茅廬?”李辰安立刻點頭,“先生放手去做便好!”(内心os:反正我也不想管,鍋甩給你正好。)
蘇明哲繼續道:“明哲用人,不問出身,唯才是舉,若有屍位素餐、貪贓枉法者,無論是何背景,明哲必将嚴懲不貸,屆時,還望殿下能鼎力支持,莫要掣肘。”
“好!”李辰安一拍大腿,“本王最恨的便是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蛀蟲!先生盡管放手去查,有一個抓一個,有兩個抓一雙!本王給你這個權力!”(内心os:太好了!以後得罪人的事都歸你了!)
蘇明哲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最後一條:“殿下雖聰慧過人,偶有驚世之想,但畢竟年輕,于世情人心,或有未明之處。明哲若在政務上與殿下意見相左,必會直言勸谏,甚至犯顔直陳,屆時,還望殿下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莫要以君臣之别,堵塞言路。”
這話,就有些重了,幾乎是在要求李辰安納谏,甚至容忍他的頂撞。
張遷在一旁聽得都有些心驚肉跳,生怕王爺動怒。
李辰安卻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蘇明哲面前,親手将他扶起,神情懇切:“先生此言,正合我意!晚生最怕的,便是身邊都是些隻會阿谀奉承之輩!先生能将醜話說在前面,足見先生磊落胸懷!
從今往後,先生便是這雲州的内政總管,本王與先生,名為君臣,實為知己!雲州未來如何,百姓能否安康,就全拜托先生了!”
他緊緊握住蘇明哲的手,心裡想着全是甩掉包袱的輕松和對未來躺平生活的美好憧憬。
蘇明哲感受到李辰安手心的溫度,隻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恨不得立刻就為這位“明主”抛頭顱灑熱血。
“好了好了,”李辰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切換回鹹魚模式,“蘇總管,以後雲州的大事小情就都交給你了。本王嘛最近對王府後院那幾塊空地很感興趣,琢磨着是不是能開辟個菜園子,再搭個葡萄架,夏天乘涼哦對了,溫泉池子的圖紙也該再改改了,總覺得泡着還不夠舒坦”
蘇明哲:“”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是草率了,這位閑王殿下,怕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奇葩得多。
但不知為何,他心中那份沉寂已久的豪情,卻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了。
或許,跟着這樣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爺,真的能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創造出一番前無古人的事業來?
他看着李辰安已經開始興緻勃勃地跟張遷讨論菜園子種什麼品種的白菜更好吃,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即,眼中卻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
也罷,既遇明主,當不負平生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