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小小的冊子，記錄的不是金銀流水，而是一樁樁、一件件，隐藏在商業繁榮之下的、血淋淋的黑幕。
景元二十年，蜀中最大的藥材商“百草堂”，因拒絕向唐門低價提供一批珍稀毒草，三月後，其少主在自家藥鋪内，誤服一劑尋常的甘草湯，七竅流血而亡。
官府查驗，甘草無毒，賬本上卻用暗語标注：“幽魂草，無色無味，遇甘草則化劇毒，唐門不傳之秘。”
景元二十二年，江南最大的糧商“金滿倉”周家，因不願加入陸家主導的漕運聯盟，半年後，周家家主攜妻兒家眷共一十三口，在一次夜遊中，“意外”翻船，盡數淹死于自家後院的荷花池中。
官府結案：意外失足，賬本旁卻注着一行小字：“破船之釘，淬‘魚沉散’，入水即溶，遇之者，四肢麻痹，如負山嶽。”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這哪裡是一本賬本，這分明是一座用人命和陰謀堆砌起來的、看不見的商業帝國紀念碑！
（卧槽，這他媽不就是商業壟斷、定點清除競争對手、外加買兇殺人嗎？這陸家和唐門，簡直是古代版的辛迪加和殺手集團啊！手段比我前世看的那些黑幫電影，還他媽黑！）
李辰安在心中瘋狂吐槽，他緩緩合上賬本，擡頭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錢萬裡。
“有趣。”他淡淡地說道，仿佛看的隻是一本尋常的話本小說，“看來，本王還是小瞧了你這位合作夥伴的手段。”
他沒有問錢萬裡是如何得到這本賬本的，也沒有問他為何要背叛舊主又來投靠自己來了，因為這些，都不重要。
他隻問道：“錢掌櫃，這份賬本，有多少份抄本？你背後的陸家，知不知道，你手裡有這麼個要命的玩意兒？”
“回回殿下，”錢萬裡的聲音嘶啞幹澀，“此賬乃小人耗費二十年心血，暗中謄抄記錄，天下天下僅此一本。陸家絕不知情，他們隻當小人是他們養的一條一條會算賬的狗。”不過以錢萬裡的習慣，他先前自然有謄抄一本以防萬一！
“很好。”李辰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親自将錢萬裡扶了起來。
“錢掌櫃，那從今天起，你便不是陸家狗了。”
“以後你就是我們雲州，是本王最重要的财政大臣，是與本王并肩作戰的盟友。”
他将那本賬本，重新塞回錢萬裡的懷裡。
“這東西，你繼續替本王收好。”他拍了拍錢萬裡那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它現在，還不是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它是一把刀，但在沒有把它磨到最快，找到最好的出手機會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忍耐，和等待。”
“小人願為殿下，萬死不辭！”
李辰安擺了擺手：“行了，别死啊活的了，我這兒還指望你給我賺錢蓋溫泉池呢。你先在雲州住下，對外就宣稱，你在督辦商路事宜，風頭，會過去的。”
當錢萬裡被張遷秘密安置下去後，李辰安獨自一人，回到了書房。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金融戰争？輿論戰争？好啊，我喜歡。）
（你們有殺手，有壟斷，可我有你們所有人的黑曆史！）
（陸子軒，唐門你們等着，等我把我的棉大衣穿上，再來跟你們好好玩玩這場更高級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