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滿身泥漿的夏人,臉上流着熱汗,嘴裡甚至還呼喊着某種富有節奏的、他聽不懂的号子。那聲音裡,竟然帶着一股子灼熱的、向上的勁頭!
呼延豹甚至看到,在一個小隊完成了自己負責的一段路面鋪設後,一個看起來像是工頭的人,沒有抽鞭子,反而是從一個木桶裡舀出一大勺熱氣騰騰的肉湯,遞給了一個漢子。那個漢子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得像個搶到了奶吃的孩子。
笑?
這些過去被他們視為兩腳羊的夏人,在幹着如此繁重的苦役時,竟然會笑?
“羊”,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而更讓他感到脊背發涼的,是那些夏人使用的工具。
幾座高達十數米的木質塔吊,隻需幾個人搖動地上的一個巨大絞盤,便能将數千斤重的巨石和木料,毫不費力地吊上半空,再精準地安放到指定的位置。
這種力量,已經超出了呼延豹對人力的認知,在他看來,這近乎于巫術。
“頭兒,你看那邊!”年輕的斥候突然捅了捅他。
呼延豹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支百人左右的隊伍,正從遠處緩緩而來。
那是一支巡邏隊。他們人人身着統一的黑色铠甲,那铠甲的樣式古怪,幾乎覆蓋了全身,看不到一絲縫隙,在冬日慘白的光線下,泛着一層幽幽的、不反光的啞光。他們手中持着同樣制式的長刀,步伐整齊得像是一個人。
百人的隊伍,行進在空曠的原野上,除了甲葉間輕微的、富有節奏的摩擦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喧嘩與交談。
這種鐵血的壓迫感,是這三個天狼部斥候從來未曾在夏人的軍隊中所看到過的!
呼延豹下意識地将自己的身體,往雪地裡又埋深了幾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閑王衛?”年長的斥候聲音幹澀,“俺聽說過,秦州那邊吃了他們的大虧。可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模樣這要是沖起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