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在碗裡泡得久了,皮發漲得沒了型。
裹着的肉餡松垮垮的,吃着像嚼棉花。
溫甯用勺子把碗底的香菜撥來撥去,半天沒往嘴裡送。
江嶼夾了自己碗裡沒動的紫菜,往她碗裡一放:“先墊點,涼透了腥氣。”
溫甯擡眼時,睫毛上還挂着點潮意:“她就是故意拿捏我。”
“看出來了。”
江嶼用勺子攪着碗裡的湯,油花在水面晃出細碎的圈,“這種人,你越退,她越往前拱。”
“可她真能跑到律所撒潑。”
溫甯的後槽牙咬得發緊,“我不想再給你們添亂了。”
律所牆上補的那片膩子,白得紮眼。
像塊沒長好的疤,風一吹還隐隐泛潮。
江嶼把勺子往碗邊一擱,發出叮的輕響:“五千塊不算啥,我先轉你。”
“就當提前支你一個月工資。”
他怕她擰巴,又補了句,“發薪日直接扣,不占你便宜。”
溫甯捏着勺子的指節泛白,瓷面的涼意浸到肉裡:“這合适嗎?”
“有啥不合适的。”
江嶼摸出手機,屏幕在陽光下亮得晃眼,“卡号報來。”
溫甯念卡号時聲音發飄,看着轉賬成功的提示彈出來,心口像墜了塊濕棉絮。
“謝了。”
她低着頭說,聲音悶得像從壇子底撈出來的。
“跟我還客氣。”
江嶼把她沒動幾筷子的碗往跟前推了推,“快吃,一會兒涼透了,老闆娘到時候又得唠叨我。”
溫甯埋着頭小口抿湯,眼淚吧嗒掉進碗裡。